慕城却想起那些人和连云枝一样不会被黑雾沾染的干净身体,想起那些人看见他时忍不住颤抖的身躯和眼底的惧意,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剩下那七人应该也与你口中的青衣人有接触,只是还没有行动,”慕城指节轻敲桌面,“接下来我会放你出去跟他们接触……”连云枝懂了。任务这般艰难,他的作用又如此突出。连云枝忍不住轻咳一声,脊背也挺直了:“我会配合你行事,但是事情成功后你必须放我离……”慕城转过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毫无情绪地看向连云枝。连云枝:“……”脊背开始发凉,汗毛开始耸立。本想说的话就这么堵在喉咙口。连云枝低下头,僵硬地小声地更改了后半段话。“……放开我的灵力禁制。”慕城伸手摸了摸连云枝的脑袋。就像连云枝曾经摸他的“妖兽”一样。可连云枝会对他的“妖兽”说很好听的话还会夸他,甚至会许下慷慨的承诺。慕城却什么也没有。“去吧。”他淡淡说。连云枝:“……”该死的。连云枝愤怒地转过身子朝外走,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实际连推门的动作都大了很多。然后他脚步突然顿住。屋外的阳光倾泻在身上,连云枝清晰感知到那股堵住他浑身关窍,让他无法动用灵力的诡异力量正在一缕缕散去。——他的身体恢复了。连云枝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慕城正低着头一个个收起那些木匣,面色依旧冷漠严峻,像是没有丝毫变化。连云枝摸了下鼻尖,轻轻带上门。慕城并没有限制他那些师弟们的出行,仙宫的大门也没有设置任何禁止出入的阵法。可临仙宗的每一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在仙宫里待着。练剑,修炼,对阵。他们重复着之前枯燥无味的训练,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好像他们没有被困在小泽州,没有被调换宗门玉牌,他们的四个同门也没有“无故失踪”。连云枝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演武场上两两对练,那频频出错的动作,失焦恍惚的眼神,和漏洞百出的招式看得连云枝屡屡皱眉。“啪!”一名修士的剑因为失误戳到另一名修士肩头,鲜血瞬间染红雪白的宗门道袍。受伤的修士刚好是连云枝认识的风远,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然后无力地仰面倒下。一旁做指导的风奚最先反应过来,三步并做二步扶起风远,并给他喂下一枚疗愈丹药。明明只是小伤而已,明明吃下丹药伤口就会立刻愈合,可风远却突然扑到风奚怀里崩溃大哭:“我想出去……我……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想……我想回家……呜呜……我当时为什么非要来……师兄,都是我害了你……”风奚拍拍他的背没说话,目光却遥遥望向远方。剩下的几人则两两对望,神色悲凄。风奚最先发现了连云枝,他愣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对连云枝颔首,并不动声色地捂住风远的嘴。连云枝对他回礼,又跨进演武场,若无其事地问道:“请问这里的门在哪边?或许有人能为我带个路吗?”风远:“……前辈?”他抹掉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瓮声瓮气道:“我给前辈带路吧……”突然,他脚步一顿,看向连云枝:“您可以离开了?他放您走?!”连云枝也希望自己此刻能点头,但他只是叹了口气,道:“只是出门透透气而已……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可……可以吗?”风远望向风奚,语气犹疑,“我们能出仙宫吗?”风奚静了一会儿,说:“出门透透气应该可以,他没有下禁令说不能出去。”最终在场的七名弟子全都决定和连云枝一起出门“透气”。连云枝轻轻松了一口气。要真有什么秘密的话,在外面应该比在仙宫里更好说出口吧。而且连云枝有点私心在里面……他自己也想出门了。仙宫内有禁止,连云枝即便恢复了灵力,也无法接收到任何传讯纸鹤。他抓心挠肝地想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想知道连成峰把他送过来之后过得好不好,是抓紧时间变卖家产连夜逃离,还是呆在宅院里醉生梦死,过得风生水起。果然,连云枝一踏出仙宫的门,就又收到了几封新的传信纸鹤。他仍是率先打开了方天信的。【连云枝……你还好吗?】【听说你被连家送到慕府了?!连家真不是个东西,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连云枝……希望你没死!快回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