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枝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脸色古怪地变化了一下。他慢吞吞地拿起衣服穿上,但并没有穿得很规整,因为他还要去沐浴。……啊,真可惜。连云枝推开门,修竹院也是空无一人,唯有院子角落的那汪灵泉池像来的那天一样袅袅冒着热气。连云枝走进去,非常非常非常可惜地把自己清理了……一半。唔。留一点吧。万一他很快就能动用灵力并能炼化那些东西了呢,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意外突破到金丹中期。而且剩下的他也够不着了,小泽州(曾经·短暂当过)第一金丹的手实在干不了这种细致活。可就在他拿起池边衣物准备上岸的时候,只听“哗啦”一阵水声,一个人鬼魅般毫无征兆地走到他身后。连云枝:“……”不会白洗了吧。他可是洗了很久的。事实证明,连云枝并没有白洗。因为那个人并没有再对他做什么事,而是掰过他的身子,把他抱在怀里,强制给他清洗完了后半段。连云枝感到绝望。慕城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在告诫他不要痴心妄想——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炼化那些东西了。他很想问慕城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撤掉那些堵住他关窍的诡异力量,使他能够自由动用灵力。但他不敢问。慕城已经不是曾经的慕城,他也不再是曾经的他自己。曾经高高在上的“救命恩人”,“妖兽主”和“炉鼎主”已经死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他才应该是那个被狠狠欺负,被狠狠凌辱,被狠狠报复的人。连云枝把头枕在慕城肩头难过地想:人要有自知之明。很有自知之明的连云枝不知不觉就在热气蒸腾并具有安神作用的灵池里昏睡了过去。慕城把他从水里抱起来,烘干身体,并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行至床边,慕城换了个姿势,单手抱着连云枝,从储物戒中掏出崭新绵软的床褥、枕头、被子……他动作顿住。然后面无表情地将那些床品粗暴地塞回储物戒,草草在自己简陋的床上施展出一个除尘术,然后将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皮,肌肤上布满瘀青和咬痕的连云枝随意丢下去,转身离开了。那场荒诞而粗暴的情事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天,足以临仙宗的十一个弟子了解事情的所有始末,听到大街小巷里每一个有关慕城的传闻。因此当慕城走出修竹院路过剑场时,没有一名弟子在认真练剑,全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而在看见慕城时,他们更是立刻停止所有议论,身体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紧绷:“大师兄!”慕城站定,看向他们。这些人曾经看他的眼神里布满了欣喜,崇拜和景仰,可如今那些目光全都化为不安,恐惧和惊疑。但这些都不是慕城所在意的。他目光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圈。如果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和慕城一样生而特殊,能闻到所有人身上的臭气,能看到所有人身上的黑雾,那么他就能惊奇地发现——这十一个人,每一个人身上都干干净净,不沾染一丝黑雾。仅次于连云枝。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臭也不香。这当然不是外界修士的共性,事实上,外界的修士和小泽州的修士没什么不同,都有一样的黑雾,都一样的臭。但这十一个人是不同的。慕城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们聚集到一起,并与他们相处了许久,可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找到他们如此特殊的原因,就像他仍不知道连云枝为什么那么干净,那么香,甚至能缓解他的“疯病”一样。“大师兄,”胆子最大的风鸣站出来,鼓起勇气问,“我们在外面听到了很多不利于您的谣言……那些谣言要怎么处理?”慕城:“不必处理,都是真的。”空气顿时一片寂静。有人惊慌失措地低下头,有人喉结不安地滚动起来,有人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首席,”同样是金丹巅峰的风奚站出来,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宗门玉牌为什么不能用了?”每一个出门游历的临仙宗弟子都会随身携带宗门玉牌,那玉牌中不仅有师长赐予的保命一击,还能在必要的时候与宗门联络。可现在,他们的玉牌都不能用了。“我调换了,”慕城缓声道,“在你们进入小泽州的那一刻。”慕城在一片隐藏惊涛骇浪的死寂中离开剑场,步履平缓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他绕过一个湖,走过一个假山,进入仙宫最华美的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