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马车上芬尼安说她虽然是审判有关的人员,但毕竟不算是违法者,只需要坐在前排的位置上就行。她顺着坡道往下,一直找到前排,找到了一个最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她在那里坐下。这些石头存在久了,风化了很多,坐起来不仅坚硬还有砂砾的异物感,让人很难熬,但是给人更大压力不仅是座位,还有那些明里暗里的视线和周围一直往脑袋里钻的议论。“咦,她就是那个人类?”“法官大人的那位妻子?看上去也太小了吧?只有我的手掌大小。”姜沛眼角余光隐隐看到一块巨大的蓝色皮肤,它有自己的半个身体大小,而这还仅仅是一个拇指。她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心脏跳动开始加快。“嘘,你吓到她了。”“我只是想要碰一下。”那只怪物将手掌收了回去。“还有很多人类的,但是这可是法官的夫人,要是碰坏了,当心法官大人找你的麻烦,你今年的税务还没有缴清呢。”闷闷的声音一直在头顶上响着,他们可能是在低声议论,但在姜沛听起来就像是鼓声一样明显。她心烦意乱。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如果他们执意要清理掉自己这个拉蒂玛的污点的话,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正在焦躁不安的胡思乱想中,姜沛忽然发现在自己耳边的那些吵闹声音霎时一静。她意识到什么,转过头,便见到审判庭的正门打开了。沉重而华丽的大门外,一只穿着黑袍的水母怪物正在走进来。四周静得不可思议,所有的怪物们不论是在闲谈的,在神游的,在恼怒的,都收敛了心神,注视着阿维图斯,这种安静,甚至能让姜沛听到阿维图斯的长袍和地面的沙沙摩擦声。而紧紧跟着阿维图斯进来的是两排穿着金色战甲的士兵,他们肌肉发达,浑身都带着凶悍的战意,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饱经厮杀的战士。前排的红衣长老们脸色不太好看地纷纷起身,将手放在胸前,向着阿维图斯微微附身。阿维图斯没有看他们,而是径直走上了中央的法官台,其余的黄金战士分列两边,将整个审判庭包围了起来。这样的阵仗弄得审判庭内的所有人都很紧张,姜沛看到前排的长老们脸色漆黑一片,其中一个红衣长老更是直接站了出来,恼火地向着阿维图斯质问。“法官,您这是要干什么?要将我们当做犯人对待吗?”阿维图斯只是平静地解释:“今天我们要审的案件有几个极度危险分子,这是为了保护审判庭内所有人的安全。当然,尤其是要保护长老们的安全。”“你……”那位红衣的长老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长老按回了座位。那位长老面色沉郁,却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动作。“请您开始吧,您今天的审判。”在空荡宽敞的看台上,一只怪物出现了。他小心地说:“我要告尼科拉纵火烧了我的院子。前天晚上,他趁着我睡着在半夜纵火点燃了院子下的柴草,然后我打断了他的腿。”“尼科拉烧的不是你的院子,他烧的是他的院子。”阿维图斯只是简单地看了一眼诉讼状,便将它丢回了马努埃的面前。“什么……?”“你故意移动了院墙,将尼科拉家的蓄水池圈进了你的院子,连带着那一片的麦田都成了你的所有物。你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庆贺丰收的那天,你招待朋友饮酒,尼科拉出于报复,便点燃了院墙下的麦草。而你看到火光,便用弓箭射穿了他的腿。现在他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你便到法庭上来打算诬告他吗?”“不不,当然不是……那是我的麦田和我的水池。他毁坏了我的财产!”阿维图斯不耐地将一份图册丢到了他脚边,打断了他的狡辩。那上面画着的是在他偷偷挪动院墙之前的土地分布图。“那我告他有纵火罪!”“他焚烧的是自己的财产,马努埃,他不存在纵火罪。”马努埃看着脚边图册,脸色发白,浑身战栗,哭着向阿维图斯求饶。“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阿维图斯只是冷冷地道:“私占他人财产,诬告与故意伤害,罪名成立。判有罪。”在马努埃的惨叫下,他被拖了下去。接下来是一个红发的细瘦怪物,她神情憔悴地被带上来,几乎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脸上流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他们小声议论着:“是那位最美的祭司玛丽,她做了什么?”一同上来的还有一个体型彪壮的澡堂老板,他紧紧拽着玛丽的衣裳,尖声号叫道:“她玷污了神鹅!我将神鹅带去洗澡,她却故意将鹅溺死在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