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俞析鼓着掌,笑着,毫不在意又高高在上地宣判。“啪!”姜沛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她愤怒极了,所以一巴掌打上去根本没有留手。因为力道很大,姜俞析的脸歪到了另一边,可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微笑。他慢慢扭过脖子,表情没有变化:“姐姐的巴掌还是这么有力气。”姜沛死死咬着牙,突然抽出菜刀对着他。“滚……”姜俞析本来就是一个因为长得好看,从小就受到了诸多关注的孩子。家里人宠他,外面的叔叔伯伯也喜欢他,渐渐的,他将别人喜欢他视作理所当然。而姜沛是他唯一认可的人,他们几乎同龄,有着相同的血脉。他理所当然的,断定着姜沛这个表姐也喜欢他。可每次他表明心意时,姜沛都会做出他无法理解的举动。“啊……姐姐,你说什么?”少年脸上带着笑,将自己的脖子向着刀靠近。他笑眯眯的,像是逗弄瑟瑟发抖的小猫那样漫不经心。“姐姐,你想杀我吗?”“滚!”姜沛红着眼,将刀抽回压在了自己脖子上。姜俞析的表情变了。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咬紧了下唇,直到出血。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姐姐,你的胆子,总是这么大。”姜沛被他危险的眼神盯着,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是一动不动。终于,少年退步了。姜沛便一步一步,像逼走毒蛇一般将他逼出自己家。他的脚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姜沛砰地立即反锁上门。随后身体虚软,瘫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她给姨母发了个消息,让她将姜俞析带走。不出意外的,她立马接到了姨母的电话,四十岁的女人边哭边骂:“剑人!你又勾引我儿子!当年把你接回家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手机里传来呜呜的风声,听上去已经在快速赶来了。姜沛冷冷地说了句:“你应该管好你儿子,再有下次,我一定会用这把刀割断他喉咙。”然后挂断了电话。姜沛早就被骂了无数次,早就已经对这位姨母失望够了。和姜俞析对峙她身上出了一身汗,现在只想去洗澡。但在洗澡前,还要修好水管。可去开阀门的时候,姜沛一个抬头,却发现水管接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新的。水也接好了。她站在原地,一下子就没了洗澡的力气。手机里叮当叮当不断传来姨母的辱骂消息。姜沛装作未闻,低头弄自己汗津津的袖子,小臂上的丑陋东西正在扭动,像是蛇一样扭动着黑色的柔软躯干,每一只眼睛都挤压在一起,一边看着她一边向着她袖子外的方向努力伸展。察觉到她的视线,这些丑陋的生物停下动作,十来只眼睛滴溜溜转过瞳孔,回视着她。姜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用力按压袖口,盖住了肮脏的存在。……黑皮书是爸爸姜国栋给的资料。七岁那年,他曾经将一本黑皮书交给过她,交代一定要保存好这个秘密。第二天,他失踪了。后来警方在一处荒凉的河滩上找到了他的尸体。尸体已经肿胀发白,所有人都冲着那具尸体哭,可是姜沛没有动,她确信河边躺着的冰冷冷的尸体不是她爸爸。但葬礼过后,姜沛的胳膊上开始长出黑色的东西。父亲去了哪里?为什么自己的手上会有寄生物?没人能告诉她。她无比想要找到杀死寄生物的办法,无比渴望成为一个正常人。书桌前,姜沛第无数次翻开了那本书。黑色的硬质书本,书页泛黄,有种年代书籍的潮湿感。“——从此页起,人类成为了绵羊,被温柔圈养,彻底变成了附庸。那些无微不至的饲养者有另一个通俗而不可撼动的名字,被称为[神]。”“而[神],无所不能。”她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许久……姜沛在做梦。她梦见自己不停地向前跑,穿过人流密集的居住区域,来到荒废的河边凉亭。她回头看,姜俞析被甩开了。这里也没有人。“咳!……咳咳!”姜沛扶着凉亭的栏杆休息,身体喘不上气。“——人类,你为什么会呼吸得这么急促?是生病了吗?还是空气中有有毒物质?”几乎是眼睛一眨的瞬间,地面上的影子忽然间被拉长了一大段。有人?姜沛赶紧直起身体,紧张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见到。或者……是怪物?她心底一沉,闭了闭眼,头晕眼花地看清那地面上的影子确确实实是两只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