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宴尘远愣了下。“哦,是我干的,”庄骁举手,“那时候守着你的墓太无聊了,我掰了几块你棺材的木头下来烤肉。”“……”宴尘远叹了口气。“青铜像在哪呢?”庄骁没察觉到四周有危险。这里太安静了,他们几个人说话都带着回音,四周虽然有着被注视的不适感,但……没什么让人汗毛倒立的危机。奇怪。庄骁皱了皱眉毛。不应该是这样的。青铜像的能力如果真的日渐削弱下去,那他看见自己和秦秋生应该就像看见十全大补汤那样,就算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冲上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掩盖住自己的杀意,藏匿得如此完美。怎么回事?庄骁没有梦到这一块儿,他预言的能力仿佛在那次吼塌墓穴之后就亏损了似的,再也没有被动发作过。宴尘远没管他们,径直走到原本放着棺材的地方下方,垂眸看着地面,看了会儿,他突然抬手,手中光束闪过,骨笛出现在他手中。然后他蹲下来开始用骨笛刨土。这场面让陆朴怀看到了,他肯定会咆哮着说要给写一个法器使用手册三百条,但庄骁和秦秋生没那么多讲究,他们愣了下,然后跟着走到宴尘远身边开始刨土。这里的土松软湿润,不知道刨了多久,手下碰到硬物,宴尘远把骨笛往旁边一丢,自己伸手往里面探了探,然后用手把泥土全都挖开了。“这……”秦秋生完全愣住了,“这是……”“认不出来么?”宴尘远说,“这是青铜像。”“……它怎么可能在这儿?!”秦秋生吓得站了起来,倒退几步,“它怎么可能就这么,毫无威胁、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在这儿……”他们预想之中的决战呢?!你死我活呢?!此时就这样一个埋在此处的,甚至没有秦秋生手臂长的青铜像,就是困扰他们多年,萧时安作恶的源头……怎么可能!但秦秋生和庄骁体内的权能不会骗人。这就是青铜像的本体。宴尘远低头看了它一会儿,突然说:“你们就没思考过,为什么它没有眼珠么?”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庄骁感觉四周似乎亮堂了些,泥土里突然有杂草生长,湖水里的淤泥在倒退回墙面,水质似乎也更清澈了些。“它被刻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眼珠啊,”秦秋生回答得理所当然,“所以它看不见世间苦难,被萧时安随便一跪就……”“不是,”宴尘远打断了他,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按在了青铜像的脸上,“最开始的时候,它是有眼珠的。”“你说的这个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庄骁终于忍不住出声。“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宴尘远说,“萧渡水那个傻逼和它的是我在宴尘远说完之后,一阵柔和的光束从树根里释放出来,将他裹了进去。他没反抗,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小老头儿盘着腿坐在他面前,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托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们在一个小房间里,四周是有些刺眼的白,看不清到底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实体,宴尘远往前走了一步,也盘腿坐了下来。“老树。”他说。“哎,”老树叹了口气,隔了会儿坐直了,伸手摸了摸宴尘远的脑袋,“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嗯,”宴尘远笑着,“你当时捡到我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吧。”“是啊,”老树说,“那天雨那么大,你就像要被雨水冲散了一样站在山脚下,我和小虫说别理他别理他,这么奇怪的玩意儿将来不知道惹来多少灾祸,小虫不听,非得把你带到山上来……”小虫就是当初把宴尘远养大,和老树一块儿教导他如何成为大山的那只老鸣蛇。宴尘远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树的人型,据说他是早就能化人的,但他不乐意,就喜欢维持着树的模样把自己的根扎在土里扎扎实实的感觉……这一点上,俞冬晓大概是能和他感同身受的。“非得把你带到山上,”老树重复了一次,“你五感七窍都缺失,正好大山最后一缕灵识在找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