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什么办法?”宴尘远说,“按照你的说法,你也没有任何必要去杀萧时安和青铜像,你这一世和他们之间的纠葛是完全没有的,你要不现在也走吧?”萧渡水张了张嘴,没能说得出话来。“来,我们都回家,”宴尘远拍了拍驾驶座座椅,“你回不去,你必须得去杀青铜像,那你和庄骁去吧,我俩走了。”秦秋生抿抿唇没吭声,庄骁扭头看着他们:“你俩吵架别带我俩。”“谁他妈吵架了!”宴尘远火一下窜了上来,“停车,靠边儿,停车!”“我要去,”萧渡水的声音弱了下去,“我说过,我要去找他们报仇,结束这场实验,我要去。”“关你什么事儿啊?”宴尘远扭头瞪着他,“你都从实验室里跑出来了,过去的事儿和你没关系,那你自己去找个地方好好儿活着呗,能有你什么事儿——”“对不起。”萧渡水说。宴尘远还是瞪着他,一肚子火被他这一句“对不起”给塞了回去,然后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你就当我突然抽风了吧,”萧渡水叹了口气,“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让我觉得你没有感情一样,”宴尘远说,“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你心底琢磨的都只有你的那些恨。”“嗯,”萧渡水说,“前边儿有个服务区,停车休息一下吧,吃点儿东西。”“哦哦,好。”秦秋生应了下来。已经到了后半夜,天快亮了,服务区没什么人,小卖部老板娘撑着脸打瞌睡,不少司机都在车上睡着觉,隐隐能听见鼾声。庄骁带着秦秋生进去泡了桶泡面,热腾腾的蒸汽飘到他们脸上,两个人并肩蹲在小卖部门口,看着远方靠着车沉默的两人。“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啊,”秦秋生咬着泡面叉子,有些不解地说着,“萧队也真是的,事到如今突然说这个……”“你觉得,”庄骁也咬着叉子,“老大说的‘方法’是什么?”“嗯?”秦秋生想了想,“啊,同归于尽之类的……?抱歉,这时候我只能想出这个了。”“小渡水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想的可能比你想的更深一点,”庄骁长叹了口气,把泡面放到地上,甩了甩被烫红的手,“他不想老大死,但是他表达的方式太扭曲了,没办法,小渡水从以前开始就是很扭曲的一个人。”“……哦。”秦秋生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看向车边,宴尘远和萧渡水还是在那儿靠着。这会儿的风其实是最冷的,刚在山上道观那一战,两人的衣服都破损了不少,道士们给了件外套给他们,但萧渡水觉得不够保暖,风好像穿破了外套的外层,吹到皮肤里面,顺着血液流进他的心脏,冷得他浑身发颤。宴尘远从小卖部里买了包烟,大口大口地抽着,吐出来的烟很快被风吹得不见踪影。他们一直沉默到那边的秦秋生和庄骁开始喝泡面汤了,萧渡水才开口:“尘远。”宴尘远夹着烟的手指狠狠颤了下,他看向萧渡水,但没开口。“那时候我五岁。”萧渡水说,“可能六岁,我不记得了,我和你一样,不太记得时间。”“研究所的时候么?”宴尘远把烟递到嘴边,用牙齿轻轻咬着滤嘴。“嗯,”萧渡水往车门上一靠,仰起头看着蒙蒙亮的天空,“那时候技术特别不完善,,植入胚胎的时候,如果身体接受不了,那他们就会直接死掉,如果身体接受了,却在接下来的实验中受不住试剂,也会死掉,但是……如果没有直接死掉,身体里的胚胎跑出来的话,就会成为‘残次品’,研究所里那些人,他们是普通人,没有灵力,没办法处理那些‘残次品’。”宴尘远走到他身边,也靠在车门上,仰头看天,他们这会儿已经远离城市很久了,夜空的污染依旧严重,天空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然后他们就想出个办法,”萧渡水说,“他们发现胚胎之间有互相吞噬的特性,然后他们就让我去处理那些孩子们。”“……你把他们吃了?”宴尘远把烟拿下来,没有看萧渡水。“没有,我只是把他们杀了,我身体里有胚胎,拿着普通的刀也能对他们造成研究员们无法造成的伤害,”萧渡水闭了闭眼睛,“但是那些胚胎也是发育不完全的,不像我们之前看到的杜观那样,能够直接吞噬掉整个人的身体。他们身体里的胚胎出来的时候,是从肚子里一下钻出来的,身体还连着他们的脊椎,他们甚至还活着,被狂暴的胚胎拖着……”“萧渡水,”宴尘远站直了身体,往他身边靠了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