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尘远的灵力在杜观体内找了圈儿,没找到有任何阴气入体的痕迹。刚才追过来的路径也好,杜观的身后也好,完全没有阴气或者鬼怪的痕迹。那他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什么东西在一直跟着他?宴尘远把杜观扶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半个人影都看不见后,他脚底下绽开蓝色的光晕,巨大的法阵从他脚下显现,他伸出手,仿佛有一双更大的虚幻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借着他的力,完全探入了杜观的躯体。太久没呆的房子里总有股灰尘味。尽管刚离开三天,萧渡水也觉得空气里有股怪异的味道,像蟑螂死家里了,蟑螂全家来给它办追悼会,然后一不小心全死了一样,屋里全是怪味儿。他洗完澡,穿着睡衣推开窗,凉风吹进来之后他才感觉好了点儿。他做了个深呼吸,还没把气儿喘出去,门突然被敲响了咚咚咚好几声。入夜后的敲门声总是让人不安的,每一下都敲心脏上了似的让人恐惧。萧渡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打了个响指,火苗立刻往外窜出去,替他探查门外的人是谁——探查的结果让人有点儿惊讶。“你怎么来了?”萧渡水打开门,看向宴尘远。宴尘远揽着杜观,另一只手也扶着他,免得他滑地上,抬了抬下巴:“进去说话。”萧渡水顺从地让开,在杜观迈进他家的时候,有一股怪异的感觉突然袭来,萧渡水眉头一下皱紧,扭头看向把杜观放在他家沙发上的宴尘远,又回头看了眼门外。“这么冷的天儿你还开窗啊?”宴尘远问。“散味儿,”萧渡水关上门走过来,“他怎么了?”宴尘远没吭声,视线停留在萧渡水身上。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发尾还是湿的,粘腻地贴在脖子上,他穿着成套的睡衣,有点儿像儿童款,纯棉的,上面印着干瞪眼海鸥的头像,但就这种睡衣,萧渡水穿着也好看,和他平时亚麻盘扣衬衫那种打太极的老头儿穿搭是两种风格,反差大起来宴尘远看他穿睡衣都觉得惊艳,他低头看杜观时,宴尘远看见他纤细的脖颈,无端想起几年前那几个支队队长对萧渡水的评价。不开口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嗯?”萧渡水没等到回复,奇怪地抬起头。“你长得挺好看的。”宴尘远说。“……哦,”萧渡水偏了下头,“你很喜欢我的脸吗?送给你?”“我自己也有脸,”宴尘远摸摸下巴,“而且长得不赖。”“好吧,这位长得不赖的宴大队长,”萧渡水笑了下,指尖一团小火苗轻轻扫进杜观的身体,“我们来在意一下你带来的这位‘病人’的死活吧。”“不急,累晕了而已,”宴尘远说,“我检查过了,没有生命安危,身体里也没有阴气入侵的表象。”萧渡水挑眉看向他,意思非常明确:那你把他带到我这儿来干什么?但宴尘远没搭理他的茬儿,四处张望着:“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吃的?我刚下班,没吃上饭呢还。”“有挂面,吃么?”萧渡水说。“吃,”宴尘远说,“我去做。”萧渡水没拦着,他往旁边沙发上一坐,轻飘飘地开口:“你是不是一天三顿一顿都不能落啊?”“三顿肯定要吃全啊,又不是饥荒年代,”宴尘远说,“饿着自己干什么,你吃了没,给你也煮一碗。”“不要葱,加辣,”萧渡水心安理得地说,“谢谢。”这辈子也不短啊“不要葱,加辣,”萧渡水心安理得地说,“谢谢。”说完这句之后萧渡水才忽然察觉,这好像是他家,他家里没有葱……不,重点是这里是他家,宴尘远实在是有点儿轻车熟路了,像闲着没事儿就私闯民宅,跑到各家各户去做饭一样,非常精准且快速地找到了厨房的位置。刚要迈腿进去,躺在沙发上的杜观突然怪叫一声,踩电门了似的抽搐着,萧渡水立刻过去查看,宴尘远也跑了回来,奇怪的是宴尘远刚靠近,杜观就安定了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像是看出了彼此眼底的试探和疑惑,宴尘远起身,默默往后退着,退到厨房门口,刚踏进去半个脚掌,杜观又怪叫了起来。宴尘远只能迅速回来,用自己的灵力安抚着杜观,杜观应该是意识不清的,手哆嗦着摸上来,一把抓住了宴尘远的手腕再也不肯放开了。“我有点儿嗑你们两个了。”萧渡水说得很诚恳。“……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魂魄不稳,晕倒时是我用灵力安抚他的,”宴尘远说,“这只是魂魄对灵力下意识地依赖,和我本人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