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渡水闭上眼睛,脑子却没有休息。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他又一次睁开眼,沉默着强撑着下了床,走到门口时就已经一身汗了。身上的疼痛大于他的想象。萧渡水深吸一口气,拉开了病房门,用仅存的左手给自己施了个咒,值班的护士仿佛完全没看见他似的,就任由他撑着栏杆一步一步往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宴尘远的声音从另一旁传来:“你干嘛呢?”“……”萧渡水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梦游。”“什么玩意儿,”宴尘远收起手机,看样子是刚在这儿接完一个电话,“赶紧回去休息,出来溜达什么,不疼啊?”萧渡水没吭声,宴尘远大步走过来扶着他躺回床上,临走前指着他说:“好好儿休息,别想跑。”萧渡水讨好地笑了笑,这次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然后默默地爬了起来。医院外头是他走到一半时想起来打的网约车,走出去时司机刚好到,二话不说把他送回了西局门口,下车时风一吹,把他的头发吹得扬起,一下一下抽自己的脸。萧渡水单手拢住头发,在门口深喘了好几口才缓过劲儿来,身上疼得他有些站不稳,但他不想就那么躺着,于是又挪着这一身病体上了三楼。他一向是很能忍疼的。从前……从前遇到的事儿比这疼多了,他都没有喊过一声,哭过一次。萧渡水站在,胸前只有一颗六芒星的刺绣。他身材很好,腿长得过分,制服修饰得他的腿更加笔直,往萧渡水面前一站,荷尔蒙和压迫感压得让萧渡水睁不开眼。“万一你信了呢?”萧渡水露出个讨好的笑。“那我就是傻逼。”宴尘远也笑,笑容转瞬即逝。万一你真是呢。萧渡水想。“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宴尘远问,那个送字咬得挺重,萧渡水偏了下头,有点儿怕他把口水喷自己脸上。“病多重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宴尘远看着像想伸手把萧渡水拎回医院里,但萧渡水骨折的地儿太多,他也不好下手,“多大人了都。”“25。”萧渡水说。“谁问你年纪了?”宴尘远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哦,”萧渡水想了想,笑了,“你别管了,我不会去医院的。”“对医院过敏啊?”宴尘远说,“那我送你回家,在队里呆着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