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礼堂走水了!”身后有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村长说赶快去灭火!”“在请福仪式上走水,不会是山神发怒了吧,怪我们耽搁了仪式!”游情当机立断开始散播恐慌。危聿压低了嗓音与他一唱一和:“我们会不会被山神大人迁怒,都已经走到青山上了才着火的。”周围的人似乎被他的话所感染,竟然跪下来就开始磕头。“还不快去灭火!”魏溪咬牙道,“这时候磕头顶什么事?”跟在轿笼后的人顿时如鸟兽飞散,她忙阻止:“怎么全走了,留两个人来提灯啊。”可惊恐的人群哪里还顾得上管轿笼,生怕自己跑得不够快被山神发怒给连累。她瞬间觉得有些嘲讽。要被献祭给山神的蕙女没跑,抬着轿笼的四个年轻礼士更没跑,自己这个负责主持的君更没想过抛下仪式不管。倒是这群看上去最重规矩,满口就是大道理的本家人溜得最快。游情和危聿挤着人群走过来,眼疾手快从地上捡到一个提灯,走到了魏溪身边。暖黄的光晕照亮眼前迷雾重重的路,游情低声道:“君,现在人都走光了,仪式恐怕要耽搁下去了。”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却终归是年轻男子的声线,再加上没有口音,魏溪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危聿往山路深处瞥了眼,雾气似乎更浓了,连脚下的石阶都快要看不清,他帮腔游情道:“山里雾大又刚下过雪,一盏灯怎么够照亮,不如我再点个火把吧。”魏溪缓缓抬头,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圈,忽然冷笑一声:“好啊,我就说怎么数着多了两个人,刚才在人群里大喊大叫,散播山神发怒的,是你们俩做的吧?”“魏小姐,”游情低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先赶着上山吧。”“你别想耍什么花招,邬昀。”她冷冷道,“这可是大青山,不是让你们瞎胡闹的地方。”虽然对他们趁火打劫的行径有所不齿,魏溪却没多说什么,默许了让他们走在前面开路。可那两个男人却站在了轿子前,半天也没走一步。“又怎么了?”魏溪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游情半天没出声,只是用肩膀撞了下危聿,示意他先开口。随后危聿轻咳一声:“我们没走过,不认路。”魏溪:……不一会儿,四个小孩满脸惊恐地看着走在轿笼前为他们提灯的君。轿子虽然走得极慢,但转眼间第二个拐弯也要到了,她低声吩咐道:“辛苦你们走一路了,先休息吧。”四个孩子早就又冷又累,闻言这才松了手,把轿笼放在了路边。“你们俩用这种不光彩的方法混进来,到底要做什么?”转过头,她立即呵斥道。“轿子可以上山,但孙青不可以。”游情言简意赅说出了他们的计划,“山神想得美,不献祭。”危聿被他一本正经的霸道发言差点逗笑,但为了不让魏溪感觉他们不靠谱,强行绷住了脸。“……你们俩,简直是疯子。”魏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邬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鬼上身了?”她实在不能想到,眼前这个举着火把,嘴里说着大逆不道言论的邬昀,竟然是几个月前自己在卫生所的同事。那个冷静淡漠,做事极为认真的男人。“魏小姐,我们没开玩笑。”游情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与她四目相对,“孙青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又怎么样?”她面无表情地反驳道:“每年参与仪式的有多少人不是大家的亲人或朋友?”“九年前是我的姐姐,她也照样做了蕙女,进了这山里头就再也没能出来。”“我为什么……为什么……”恶语卡在嘴边,那半句她却怎么都不想说出来。既然本该去死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人的死活?可是。她想到轿子里面坐的是孙青,是那个眼睛亮亮的,总是笑着对她说,小溪姐姐你来啦,工作辛苦了,要不要吃我爷爷种的小番茄的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难过呢。就像很多年以前,她亲手为姐姐披上红色盖头的时候。“我不管了。”她说。“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魏溪蹲下来擦了擦从眼眶中汹涌而出的泪水,“如果你们俩有本事,那就去说服那几个礼士吧,或者问孙青到底愿不愿意你们这么做,我不管这件事。”四个孩子的视线不断落在这边,眼见魏溪跟那两个人说了什么,心情极为低落的模样。其中一个男人竟然走到了轿笼旁边,伸手便要掀起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