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电流声,以及——刀刃划破身体,一点点切开皮肤组织的切割音。咔嚓。黑漆漆的走廊,侧面有两盏微弱的灯闪动着,电量仿佛马上就要被消耗殆尽。末端有一扇铁门,仍然需要权限卡才能进入。“滴。”“欢迎进入。”冰冷的机械女声从房间里传来,血腥的气味更加浓烈,几乎是直接扑进鼻腔里。地下二层其实很大,在她曾经的想象中,这里应该是像收容所里的禁闭室一样,由很多个单间牢房组成。但真实的情况是,实验室就占了一层楼的空间。无数容器中紫色的液体里浸泡着人体,有些甚至只剩下残缺的骨架,下面用标签清楚地标记着实验日期和名称。最远处的透明容器中有两具干瘪的尸体,四肢如同枯树干纠缠着,早已分辨不出人形。却依稀可以看出来左面的那具尸体,似乎是在护着右面那个更加娇小的。右下角的标签已经模糊不清了,也看不出日期,只能隐隐约约找到证明他们身份的关键词。模糊的“b(2)”这几个字是用红色签字笔书写的,有某种时刻会觉得这个名字眼熟,她却只是放慢了步子,扶着两侧的墙壁继续行进。眼前的路好像变得模糊起来,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凌教授要记录你的情况,如果感到痛,那就大声叫出来。”她第一次握着那把手术刀,神色中有惶恐,有慌乱,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我知道你会说话的。”她擦去那个异人鼻尖的汗水,喃喃道:“如果你不喊痛,他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发出声音,实验不会终止,我们每天都要伤害你。”明明就像他们在梦里的交谈,只需要他发出声音,她有无数个理由去说服凌巍,结束这场凌虐般的实验。浅蓝瞳色的男人却只是轻轻地点头。他残缺的羽翼被撕裂,发黑的边缘有些可怜地萎缩,偶尔会因为疼痛而微微发颤。深红色的虫子因吸饱血液腹部油亮,贪婪地在他的伤口里游走,发出啃食肉体欢快的噗叽声。冷汗从b2的额头渗出,他的面色变得青白交加,瞳孔失去了焦距,牙齿因为用力咬合而渗出血。“痛吗?”“我在问你话,痛吗?”“b2,回答我。”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以及从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呜咽。粘稠的血液从b2嘴角流出,他紧闭双眼。“为什么不说话。”她跪坐在地面,失控的情绪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她在一遍遍询问自己。刘涵嘉,这是一个医生会做的行径吗?明明应该是救死扶伤,在手术台上挽救那些病人的生命。她却成为了刽子手腰间最锋利的行刑刀。临别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梦里,却成了永远。她亲口答应去帮他找到他的亲人——叫白薇的小女孩,不知下落,不知死活。“临别前,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她说。b2愣了一瞬,摇头。“名字就是编号,没有含义。”他推开了逼仄房间破旧的门,“说不定以后再见到……我就有自己的名字了。”太阳慢慢升起来,一缕阳光照在他们的脚下。“再见。”男人向她挥手。“再见。”她点头。刘涵嘉擦去温热的眼泪。这里的名字太多都很熟悉,有些是她在收容所曾经的同事,有些是她照料过的孩子们。此刻都被浸泡在恶心的液体里,身躯慢慢腐烂溶化。仪器没有落灰,地面也有刮擦过的痕迹,这间实验室中的某些东西被转移走了,而且很匆忙。她小心翼翼地顺着墙往里走,来到了尽头。长廊里有十几个铁门紧锁的房间,每个门上都标着暗红的序号,从一号到十三号。她继续使用着那张权限卡,这次却失效了,铁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是拒绝了她的操作。刘涵嘉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她忘记了,只有收容所的老师才能用权限卡刷开。“用这张卡吧。”游情说。刘涵嘉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警觉地抄起短刀:“你跟踪我?”她回头,却发觉眼前的人似有几分熟悉,纷乱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刘涵嘉,我们之前在黑市见过。”游情从阴影处走出,摘下帽子。“你是军庭的人?”刘涵嘉横眉倒竖,“我不认识你,滚开。”游情今天的着装确实同往常不一样,因为穿了柏安的作战服。“你以为收容所是我的房间,你想进就进吗?”危聿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