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他用口型说。浩浩的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一次次落空。凌巍道:“从现在起,你要全身心投入到对他的观察中。记录他的行为、语言、生理特征,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不能放过,这不仅关乎我们研究的突破,更可能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他递给她一个玻璃瓶子:“这些虫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你把它们塞进他的伤口里,观察他对花粉的抗体情况。”红色小虫子在玻璃瓶中振翅,口器刮擦过杯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新的工作开始了。她从口袋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记录b2的外貌特征:柔软的浅红色翅膀上有细腻的纹理,在探照灯下闪着流光……她颤抖着用镊子夹取那些红色虫卵,却迟迟不能进行下一步。医者仁心。那些研究过b2的人告诉过她,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这也许就是异人类与她们不一样的地方,无法听懂她们的话。可她分明听见过,就在每一个梦里。b2躺在操作台冰冷的床板上,源源不断干呕着吐出红色的花瓣。隔着操作舱的防护壁,他伸出手向自己示意着,就像是在抚摸她的头顶,告诉她:“不痛,别哭。”不知过了多久,浩浩的呼吸声终于完全停止,他小小的身体在阿婉怀里彻底没了动静。女人却依旧紧紧抱着他,身体微微摇晃着,嘴里还在哼着歌,仿佛在哄着熟睡的孩子。“宝贝乖乖,躺进小床窝,星星点灯,照亮梦的河,微风轻拂,像妈妈的手,轻轻摇着,你的小被窝……”窗外月光,洒下银白波。树叶沙沙,低声在唱歌。小花小草,都已入了梦。宝贝你呀,也快闭上眼。刘涵嘉拍打着浩浩的后背,对他轻声道:“孩子,晚安。”下次再讲给你听吧他们回来的时候,军庭院子里挂着几件洗过的衣服,正在空地上晾晒。“这是我的裤子?”齐先筑看见晾衣架上搭着的衣物,往这边走了两步。柏安从架子上抽走自己的手套,往屋内走去。“我裤子你洗的,你这么贤惠啊?”齐先筑笑着碰他的胳膊。“下次自己洗。”柏安教训道,“好好走路,多大个人,反而越来越懒了,一条裤子放那好几天都不洗,也不嫌熏人。”“我也不知道嘛,最近真的累得慌,本来想着今天回来洗衣服,真的是,怎么都不够睡。”齐先筑打了个哈欠,跟在他身后上楼。“有句话说得好,春困夏乏秋盹冬眠。”“睡睡睡,一天就知道睡觉,歪理。”柏安的手指在他额头上轻戳。齐先筑走进房间,拉开柜子收拾衣服,却看见柏安那边有件奇怪的衣服。“这件好眼生,他穿过吗?”他有些迷茫地将挂好的衣服展开,竟然是一件镂空无袖上衣,侧面还交叉露腰,垂下银色的链子。他悚然一惊,眼珠子四处乱瞟。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性,最后有些悲壮的捂脸。难道,柏安其实是女装大佬?仲秋逐渐来临。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夜里风大,游情有些怕冷,身上已经套着件薄毛衫了。室内消杀完毕,外面的帐篷都撤了,可以继续回到室内房间居住。不过这下倒是让他们犯了难,以前是三个人同住,现在又加了个邬昀,四个人住在一起太挤,还得时不时吃这俩人的狗粮。在齐先筑多番明示之下,安排住处的人心领神会,给危聿和游情准备了新房间。那个人还自信地拍拍胸脯,给齐先筑比出一个“ok”的手势。危聿回他们三个人的房间换外套,刚走进去,就在自己原本的床头发现了两件衣物:一件是他平时穿的蓝色衬衫,另一件是他借给游情的外套。他记得那上面沾了很多血,应该洗不干净,本以为被游情给丢掉了。没想到全部都被清洗晒干,工整而规矩地叠好放在床头,带着温暖舒适的阳光气息。这两天他们都出去了,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洗的。危聿拉开衣柜,却发现自己的行李都已经被清空了。“我的东西呢?”他回头对着柏安道。“你问齐先筑。”柏安瞬间了然。趴在床上休息的齐先筑嬉皮笑脸道:“队长,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在这里了,新房间在走廊拐角,东西全都收拾好了,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快去看看吧。”于是他在柏安满含深意的目光中,被齐先筑笑嘻嘻的赶了出来。站在走廊的时候,危聿摇了摇头,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