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将信将疑地挪步过来。“我不想躺着,这样不舒服。”游情道。他刚睡醒,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身上还有伤,听话。”这是危聿在说话。“不要,头晕。”游情拒绝。“那,你靠着我?”危聿提议。“哦。”语气迟疑中带着丝不情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混杂着衣料摩擦声,帐篷外的二人面面相觑。“但是这样太硬了,好硌。”游情喟叹。“这就硌了,哦,那你说怎么办?”危聿循循善诱。“你转过去,我靠你背上。”游情声音懒懒的,颇有几分颐指气使。又是阵衣料摩擦声。“你看看,邬昀给我们危哥调成啥样了。”齐先筑痛心疾首。柏安没什么表情的脸却红得厉害,干巴巴地说:“危聿恋爱以后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脑海里全是危聿不苟言笑的神情,公校几年同学,军庭共事多次,他一直觉得这是棵百年铁树,没想到却真的开花了。“你俩站外面干什么,进来。”危聿的声音从帐篷里面传来。齐先筑灵机一动:“那个,危哥,是柏安说找你有点事。”柏安:“……”两人磨蹭着进去,几乎把头都要埋进地里,不敢往他们的方向看。“你们在搞什么?我在这边。”危聿皱眉不解。他怕游情夜里不方便,整晚都靠在床边守着他,后半夜就眯了一小会儿,现在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游情靠在危聿背上打着哈欠,昨晚他也睡得不好,麻药劲过了后手腕又开始疼,翻来覆去的,放在哪个位置都不对味。他看见陪床的危聿在地上睡着了,叫他上来和自己同睡,正好借他的胳膊垫手腕。两个大男人身长腿长,小小的床塞不下,于是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那一跤他摔得不轻,腰和腿现在都不舒服。帐篷里支着松软床垫,坐起来却没有可以靠背的地方,他嫌弃危聿胸膛硌得慌,只好半推半就地靠在他身上。危聿和游情都神色极其颓靡,仿佛熬了一晚上的大夜,看在对面二人眼里就变了味道。“简直胡来,邬昀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危聿不知道节制的吗?”柏安的脸色忽红忽白。“你忘了,他自己的胳膊也受着伤,上头的男人果然怎么都拦不住。”齐先筑摇头。帐篷空间太小,他俩几乎摩肩接踵,抱着腿坐在一处。审问大会即将开始。柏安神情严肃,齐先筑则是严肃中带着一丝兴奋,几乎压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如实交代。”柏安率先开口。他不是不清楚危聿的心思,齐先筑也向他旁敲侧击过无数次,但他总觉得不过是小打小闹,往深里说都是兄弟,况且邬昀也不一定有这种想法。但现在,二人情况越来越不对劲,甚至还睡在同一个帐篷里,同一张床上。他们出任务这么多次,他从没见过危聿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进展有些迅速。迅速到他总觉得他俩是旧相识。“最近开始的。”看了眼睡眼朦胧的游情,危聿打太极道。“最近是怎么个最近法,在海寺镇,泗河镇,还是古水村?我知道了,难道说以前你和邬昀就认识?”齐先筑头脑风暴起来。“咳。”游情轻咳。提到这个问题,他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有些心虚地看向危聿,可男人像是没注意到自己投过来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躲过他求助的表情。游情咬唇,手指在下面轻轻戳了危聿的腿。“进来的时候拉好门没有,怎么有风吹进来了。”危聿不动声色地将游情的手握住,十指交错,掌心贴合。游情放任他的手完全包裹住自己,没有撒开。“哪有风啊,那我去看看?”齐先筑起身向门口走去。趁柏安的目光也不在他们这边,游情忙低声道:“危聿,你昨晚说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声音有几分急切,甚至还有点委屈。他总是没什么情绪,所有喜怒哀乐都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隔着一层疏离的雾。可最近同自己相处时屡屡破功,那些游刃有余被不断打破,他偶尔也会展露出脆弱或恼怒的一面,更像个真实存在的、有血有肉的人。危聿突然找到了个新爱好,那就是致力于挖掘出游情性格中鲜活的某点。“叫人。”他同游情咬耳朵。那人有些懊恼,脸和耳根都烧红了,最后却还是服软道:“阿聿。”私下是一回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游情斟酌再三,最终决定还是顺着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