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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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走向门口,深青色的衣摆拂过门槛。
“记住,江烬璃,”他冷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晰地送入她耳中,“七天后,千工台上,要么你惊艳四座,要么……我亲自送你上路。”
脚步声远去。
狭小的房间内,只剩下江烬璃一人。她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玄铁令牌,如同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后背爆炸冲击的剧痛,右手被宣判“废掉”的绝望,通缉令带来的窒息压力……此刻都化作燃料,疯狂地注入她眼中那两簇不肯熄灭的火焰里!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试图坐起来。目光落在被麻布包裹的右手上。
废了?不!只要她还能动,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只要她还能握住金漆勾刀!
左手!她还有左手!还有那被视为不祥、此刻却成为唯一希望的第六指!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胸腔,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谢清棠!谢家!你们想让我死?想让我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我偏要活!
我还要站在你们引以为傲的千工台上,用你们最看不起的“罪奴”之手,用你们千方百计想要毁灭的金漆技艺,把你们虚伪的面皮,一层层撕下来!
她咬着牙,用左手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挪向床榻边缘。那里,放着萧执留下的一小盒散着奇异清香的药膏。
她颤抖着左手,挖出药膏,忍着钻心的疼痛,开始一点点涂抹在脸上、脖颈上那些狰狞的灼伤和擦痕上。
药膏带来冰凉的刺激,缓解了火辣辣的痛楚。
她的动作很慢,很艰难,额头布满冷汗。
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仿佛此刻涂抹的不是伤药,而是在为一件即将诞生的绝世漆器,做着最精心的准备。
七天……
只有七天!
她要在废掉一只手的情况下,重拾金漆勾刀,去挑战那连宫廷匠作都束手无策的“百鸟朝凤”漆屏!
窗外,天色依旧昏暗,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
江烬璃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强迫自己休息。
脑海中,那扇巨大、华丽却又破损不堪的百鸟朝凤漆屏的每一个细节,开始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金漆的纹理,彩贝镶嵌的羽翼,犀皮漆变幻的云纹,还有那些断裂的鸟羽、剥落的金箔、黯淡的色彩……
以及,谢清棠那张看似温婉、实则淬毒的笑脸。
她要在那千工台上,用金漆为刃,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玄黑色的令牌冰冷地硌在掌心,像一块沉甸甸的墓碑,也像一把开锋的钥匙——很快,江烬璃被秘密转移。
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车,在黎明前最深的夜色里,悄无声息地驶离琅琊坊混乱的边缘地带,穿过寂静的街巷,最终停在了一处极其僻静的院落外。院墙高耸,门扉厚重,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肃。
这里是萧执提供的“绝对安静、无人打扰”之地——一座隶属于皇家、专门存放待修古物器皿的秘库。表面沉寂,内里却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皆是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精悍之士。她被人搀扶着,或者说几乎是架着进入内院最深处的库房。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合拢,出沉闷的轰响,隔绝外界的一切。
库房内异常高大空旷,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料、防蛀药草和尘封岁月混合的奇异气味。数盏巨大的牛油灯被点燃,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了大部分黑暗,投下幢幢的阴影。
而在库房的正中央,被数道柔和的灯光聚焦着,便是那扇令整个工部都束手无策的庞然大物——
百鸟朝凤漆屏!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高逾一丈,宽近两丈,由十二扇紫檀木边框的独立屏面精巧榫合而成。即使蒙尘受损,也难掩其曾经的极致辉煌。
屏风主体,以最顶级的金漆镶嵌技艺铺陈。赤金打底,勾勒出连绵起伏的锦绣山河、祥云缭绕的九天宫阙。
无数珍禽异鸟,或栖于虬枝,或翱翔云间,姿态万千,栩栩如生。
它们的羽毛,并非简单的彩绘,而是由成千上万片打磨得薄如蝉翼的各色螺钿、夜光贝、鲍鱼贝、砗磲、彩石、琉璃等,甚至细小的宝石,按照天然纹理和色彩,一片片、一丝丝地镶嵌拼贴而成!在灯光下流转七彩光晕!
正中央,一只巨大的金凤展翅欲飞,尾羽拖曳出华丽炫目的长弧,每一根翎羽都闪烁着纯金箔特有的、温润而璀璨的光芒,那是用金漆勾刀挑出的极细金丝,层层叠压,营造出羽毛的蓬松感和立体流光。
凤高昂,口衔一颗鸽卵大小的明珠:已黯淡无光,俯瞰着下方的百鸟,尽显皇家威仪。
然而,这极致的华美,此刻却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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