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江恒也和自己一样在纠结呢。总是自以为是且急切地揣度江恒的想法,可似乎从未耐心询问过他这三年过得还好吗。明明自己才是罪魁祸首,重逢时也该担任讨好者的角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过来。三年前事发突然,秦怿一度陷入严重混沌,多次回中央塔医院做精神康复不说,家人更是对他百般关照,秦熙甚至有半个学期申请线上网课,专门在家陪了他半年。可江恒呢。余生永远活在父母双亡的潮湿里,甚至因为太痛苦,选择离开家乡远走高飞,逃离这痛苦回忆。心脏像被人攥在手里蹂躏,疼得发酸。秦怿起身将吃完的汉堡包装袋揉成球丢进垃圾桶,随即拿出手机,在跟江恒的对话框上敲下两句话。【汉堡很好吃,谢谢。】【刚刚我不该那样说话的,跟你道歉。】左右为难“中央塔调查部:哨兵江雄之死的调查结果”江恒的指腹滑动屏幕,正逐字逐句读着江雄之死的报道新闻。看得正投入,手机忽然叮铃一声,打断了江恒的思绪。屏幕上跳出个弹窗,秦怿的消息冒了出来。一位信息栏上的稀客。江恒的眼睛顿时一亮,刚想点开消息,周秉正突如其来的私密通讯打断了江恒的动作。“小恒,来我办公室一趟,该注射安神剂了。”江恒应声,秦怿的消息恰巧被刷了上去,屏幕只剩下新闻页面,明晃晃的几行字刺入眼帘。“调查组最终确认,江雄逝世的直接责任指向秦怿……”文章末尾附了条链接,是秦怿终审的公开视频,浏览完毕会自动播放。快门声在偌大的审讯厅内此起彼伏。镜头倏然拉近,秦怿独坐在环形审讯台中央,囚徒似的被西装革履的审讯员围困。画面停顿数秒后逐渐放大,高清特写下他的神情木然。镜头从秦怿的方向推及至审判长,王善轻扣桌面的指尖停顿,他突然倾身掷声道,“秦向导,你是否因精神状态不佳而导致飞行失误?”价值不菲的摄像机将秦怿的一举一动捕捉在内,绵长的深呼吸后,秦怿张了张嘴,急促地叹了口气后应道,“是。”“你、你再好好想想!”王善置于桌上的手,激动得情不自禁捏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秦怿神色恹恹,有气无力朝王善摆了摆手,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王部长,我确实是因为精神状态不佳导致了飞行失误。”秦怿一字一句说得缓慢,眼神里透着事已至此的妥协和无奈。王善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周秉正忽然出声,“王部长,证据确凿,当事人也亲口承认,这么多天,我看差不多了。”脑袋里一团乱麻。在王善即将与周秉正争执的下一秒,江恒直接关掉了手机屏幕。秦怿从一开始十分钟开一次手机,到后来五分钟开一次手机,更甚重启手机后给陈一鸣一口气弹了十几条消息,问他能收得到吗。陈一鸣正睡着午觉,半梦半醒间听见消息叮叮叮响个不停,睡眼婆娑眯着眼瞥了瞥备注,深吸了口气后发语音破口大骂,“秦怿你特么抽风呢?!”秦怿刚想怼都快四点半了你还睡,转念一想今日噪声海豚全息实战训练难度系数高,参训的哨向们都累得够呛,硬生生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欠话咽了下去。但气势上又不想输,丢了个表示愤怒的表情包过去,就往床上一摊。撂在旁边的手机恰巧叮铃一声,秦怿顿时眼睛一亮,条件反射划开屏幕。看清来者备注,秦怿瘪了瘪嘴,只是陈一鸣回了他条语音消息。睡梦间的嗓音像被砂纸打磨,卡痰似的磕磕绊绊,“江恒他,舍不得晾着你的。”“借你吉言啊。”秦怿弹了条语音回去。人一有期待的事情,便无意识地出现强迫症。十几分钟内,秦怿点进跟江恒的对话框又推出,心不在焉地切屏刷了些帖子,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几十个回合下来,手机屏幕上都按出大拇指印了,可再没听见手机的响铃。江恒一向作息规律,这个点总该醒了。看来手机没什么问题,是江恒不想回消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秦怿走一步,江恒却往后退一步,可秦怿退一步,江恒又往前迈一步。拉拉扯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跳交际舞呢。秦怿自嘲。干脆把手机一丢,被子闷过头,睡了。-电梯在中央塔顶层停稳,江恒走进挂着领袖办公室的房间。“听劳拉说,这回变种生物体实战训练,好些个哨兵精神力受损严重?你怎么样?”“挺好的,秦怿帮我做了精神疏导,还有个哨兵叫路易斯,秦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