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有几位年轻的哨兵向导,哪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一齐往文欣身后退了几步。见势,文欣回头低声安抚,“别怕,老师在。”随即,文欣落落大方向前一步,朝着被人群簇拥于中位的男人微微颔首,“王部长。”被叫王部长的男人全名为王善,中央塔调查部部长,做事公事公办的,总爱板着个脸,不苟言笑。王善也向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朝文欣点了点头,“文向导。”回来的路上,文欣早已料到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亲眼目睹这幕,倒没什么波动。中央塔s级哨兵江雄,在战场上主动狂化壮烈牺牲,编写成新闻,都将会高挂热搜不下。而随从的前线队员,前来支援的援军向导,乃至后方的指挥调配人员,无一逃不掉被观察问话。文欣自如地接过王善将要说出口的话,“王部长您放心,出了这种大事,我们都会配合调查的,只是……”文欣目光扫过身边的哨兵向导,江恒受到刺激一直昏迷不醒,被两个哨兵搀扶着;秦怿像个行尸走肉,惊魂未定,目光呆滞;其他几位哨向脸色苍白,面如死灰。战场上的惨烈画面仍历历在目,文欣深吸了口气,才平复好自己就要呼之欲出的失态,“他们都需要先去静音室进行精神疏导。”“那是自然,中央塔也不是这么没人情味的地方。”王善朝她笑笑,“只是……”他拖长音调,随即向一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上前一步,走到秦怿跟前,下蹲,给秦怿扣上了脚铐。动作行云流水,没一丝犹豫。这是中央塔最隐晦而又最严重的指认,几乎在暗戳戳地表明,凶手就是秦怿。文欣一惊,条件反射就要出手拽过秦怿,却被王善不动声色地挡掉,“文向导,请您理解……”文欣的音调都拔高了,出言就与王善争执道,“中央塔还未开展调查,怎么就给秦怿扣上脚铐?!”王善示意助理将秦怿往一旁带了带,侧身上前一步,隔开文欣与秦怿的距离。方才的笑容消失殆尽,王善一字一句,语气严肃,“文向导,公会的信息比您得知的更快,通讯部刚收到江雄牺牲的消息,就已开展初步调查了。在您回来的路上。”王善停顿了下,继续说道,“前线战况我们都看在眼里,各位都在奋力抗争,而问题似乎就出在援军身上,秦怿是此行援军向导的队长,身上的嫌疑自然是最大。”文欣倒抽了口气,被这样离谱的言论激得气血攻心,张嘴就想再与王善争执。一直一言未发的秦怿突然开了口,“文老师……没事的……”精神才遭遇强烈冲击,情绪过载,秦怿说出的话都有些词不达意。文欣心里一揪,江雄能力出众,平步青云,太过耀眼。中央塔内虎视眈眈他和他儿子江恒的人并不在少数,凶手是那其中的谁都有可能,但唯独也绝不可能是秦怿。但当时当刻,旁人过多的言论,似乎都像是在为当事人开脱,文欣的张嘴又合上,反反复复,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再开口时,她有商有量,“抱歉王部长,是我情绪过激了,我能跟小怿说句话吗?”王善给助理了个眼神,助理便松开了秦怿,文欣快步上前,握住秦怿的手腕。此时人多眼杂,文欣用意念给秦怿传话,“小怿,实话实说就好,不是你做的事,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要回答说没有。”“嗯,老师放心。”秦怿亦用意念回复,他盯着文欣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松开秦怿的手腕时,文欣轻捏了下他的手心,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才向王善示意道,“王部长,麻烦了。”王善朝助理摆了摆手,对方便轻车熟路地将秦怿先行带走。留下的几位哨兵向导,王善的眼睛依次扫过他们,点了点数目,才扬言道,“那各位跟我们走一趟吧,需要大家配合调查部回答些问题。”“文向导,您先请吧。”王善对文欣做了个请的手势。-秦怿被带去了静音室。静音室的白光倾泻在秦怿身上,他仰面瘫在记忆棉床垫里,四肢仿佛被灌了铅,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被抽空。堂堂s级向导,头一次来静音室不是给人做疏导,而是被白噪音疗愈。秦怿自嘲地哼笑了声,苦中作乐。此时此刻,秦怿的精神状态相当糟糕,白噪音在努力帮他对抗脑袋里的杂念,使尽浑身解数,仍是杂念暂居上峰。他望着天花板出神,战场的景象就像自动播放的幻灯片,一帧一帧在脑海中浮现。一片狼藉的南部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