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就在眼前。她必须走。立刻。马上。鹤鸣山。琼阿措靠在树干上,倦极累极。这几日,她未在任何城镇停留,身体的创伤已经自行修复,但她的妖力精元,却恢复得极其缓慢,每一次调用都带来魂魄撕裂般的剧痛。她本能地想回归自己妖力的源头。山路崎岖陡峭,她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山顶熟悉的洞口出现在视野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琼阿措的指尖悄然凝聚起浅青光晕。她放轻脚步,走入洞口。洞内带着泥土的潮湿和一种陈旧的腐败气息。琼阿措强忍着心悸,往前几步,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终于看清了角落里的景象。一个人倒在那里。一身如火般刺目的红衣,此刻大半边都被一种更深的暗红色浸透。那人侧身倒在地上,长发凌乱地铺散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苍白削瘦的下颔。血液从胸口处缓慢地渗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琼阿措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人遮住脸颊的乱发。那是一张年轻清秀的脸庞。眉如墨画,鼻梁挺直,唇色因失血而惨白如纸,睫羽纤长。整张脸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精致感。她的目光落在对方平坦的胸口——那致命的伤口正中心脏位置。她深吸一口气,顾不上自身妖力的匮乏,将指尖的浅青光晕,小心翼翼地搭上少年冰凉的手腕。一点微弱青芒,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渡入少年几乎断绝的经脉。少年纤长的睫羽剧烈地颤抖,原本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少年看清了琼阿措的脸,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极快的茫然,随即,仿佛认出了什么,眼神骤然亮了起来。少年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最终,形成了一个苍白的笑容。“是……你……”少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断断续续,却又无比清晰,“……你……回来了……”琼阿措一怔,不明白这陌生的少年为何会认识自己,又为何说“回来”。“你不知道,凌云宗……那个……”少年顿了顿,眉头蹙起,“什么首徒的床……也太硬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人,疯了?少年没理会她的惊愕,自顾自地控诉着,语气带着极大的困惑:“我不过就是说了句……我想睡他,”少年又停顿了一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眨了眨,“他竟然……就气急败坏,捅了我一剑,至于吗?正道的人都这么古板的吗?”说完这句惊天动地,匪夷所思的控诉,少年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那明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气息再次变得微弱。琼阿措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专注于救人。指尖的青芒渡入对方体内,护住那丝微弱的心脉。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他的伤口,试图寻找止血的可能。等等等等…………指尖这个触感……好像不太对……她之前是从少年的装束先入为主,加上对方平坦的胸口,并未多想。但此刻,指尖下肌肤的触感,以及线条的轻微柔和弧度……“你你……你……”琼阿措震惊得说不出话。少女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望向琼阿措,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唉,你终于发现了……”她的声音依旧很轻。琼阿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那红衣少女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嘴角那抹苍白的笑容加深了些,目光扫过她的胸口,咳嗽两声:“咳咳咳咳,美人,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的身材都有你这样的丰沛资本。不要求同,要存异,存异啊。”她眼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极快地抬起头,凑近琼阿措的脸颊。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血腥气的吻,如同羽毛般,落在了琼阿措冰凉的脸颊上。“这个呢……算是美人救人的报酬。”黑匙◎玉面修罗◎琼阿措僵在原地,脸颊上被亲吻过的地方仿佛还带着一丝血腥气。她看着地上那个笑得狡黠的红衣少女,大脑一片空白。琼阿措:“…………………………”琼阿措:“…………………………”琼阿措:“…………………………”“你……省点力气吧。”琼阿措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不想死就别再胡说八道胡做非为了。”红衣少女果然老实安静了片刻。在琼阿措的妖力温养和鹤鸣山充沛灵气的作用下,她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琼阿措自己的状态却谈不上好。过度透支妖力加上旧伤,让她感到魂魄深处传来阵阵隐痛。她闭目调息,试图捕捉山间游离的草木精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