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沉入那极致欢愉的深渊,攀上顶峰的时刻,琼阿措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扯断。断裂的红线化作点点微不可见的红色光尘,消散在空气中。琼阿措虚脱地瘫软在卫昭怀里,大口喘息着。她有些茫然地抬起手看了看,又看向同样在平复呼吸的卫昭。卫昭低头,眼眸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情潮,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存。“睡吧。”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软榻上。卫府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卫昭的心情显然极好。虽然依旧神色清冷,话语不多,但周身那股常年萦绕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消散了不少。琼阿措试探性地向他提出想出去透透气,卫昭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应了声“嗯”,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她要去哪里。琼阿措就直奔热闹的坊市,不多时,抱了满怀的东西。她心情雀跃地走在回府的路上,盘算着待会儿就去送给团子。就在路过一条街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琼阿措。”琼阿措回头。卫瑾瑜换了一身锦袍,脸上的胡茬刮干净了,露出原本俊美的轮廓,但眉宇间那股沉稳和锐气却更加明显。他身边只跟着一个亲兵,站在街角,显然是在等她。“世子。”琼阿措停下脚步。卫瑾瑜走上前,目光扫过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又落在她的脸上,轻笑一声,“卫昭终于肯放你出来了?”琼阿措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世子说笑了,我本就是自由的。”卫瑾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显然不信她这套说辞。“世子此番回京,是述职还是?”“暂时休整。”卫瑾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望向喧闹的街道,眼神有些悠远,“北边暂时消停了,但谁知道能安稳多久呢。”琼阿措心中微动,想起当年卫瑾瑜为苏明璃辩驳的样子。犹豫再三,她试探性地开口:“世子,当年你为苏小姐求情……只是因为觉得她是受人强迫,罪不至死吗?”卫瑾瑜身形明显一顿。他转过头,审视着琼阿措:“为什么突然提起她?”琼阿措故作镇定:“没什么,就是故人重逢,突然想起来过往旧事……难免觉得有些心伤。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些。”卫瑾瑜沉默了片刻,目光显露出一种深沉的复杂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欠她的。那年我幼时顽劣,偷偷跑去京郊的寒潭边玩,失足落水。潭水冰冷刺骨,水流又急,我挣扎了几下就往下沉。苏明璃不知怎么也在附近,跳了下来,拼命把我往岸边推……最后是附近的庄户听到动静赶来,才把我们两个都捞上来。她呛了很多水,手臂被划伤,昏迷了好几天,差点就没救回来。”卫瑾瑜深吸一口气,看向琼阿措,眼神无比认真,“我欠了她一条命。所以当年,哪怕母亲震怒,哪怕会触怒天颜,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处死。只是……”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终究没能改变什么。”琼阿措听着他的话,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重。卫瑾瑜是认定苏明璃已经死了,而且觉得她善良无辜。可他描述的苏明璃,和她在乱葬岗看到的那个状如厉鬼的苏明璃,简直是天壤之别。难不成……苏明璃真的已经死了,占她躯壳的另有其人?入夜。月上中天。琼阿措在暖阁门前拾到了一枝桃花。花瓣粉嫩,还带着夜露,一股无比熟悉的妖力波动从花枝上传来,带着一种慵懒又促狭的意味。琼阿措眼睛一亮,循着那股妖力的指引,熟门熟路地溜出了卫府后门,七拐八绕地来到城郊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河边一棵垂柳下,倚着一个身着浅粉色衣裙的貌美女子。她背对着琼阿措,懒洋洋地用花瓣逗弄着水中的游鱼。“三月!”琼阿措惊喜地唤道。三月闻声转过头来,那张娇媚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哟,呆瓜,还活着呢?”三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在她眉宇间停留片刻,笑容变得促狭起来,“啧啧啧,红光满面,眉梢含春,看来你享了不少艳福?怎么,你到底还是把卫昭给睡了?”琼阿措的脸一下红了个透:“三月,你胡说什么!”“我胡说?”三月掩唇轻笑,眼波流转,“你瞒得住别人,可瞒不过我。怎么样?卫昭瞧着冷冰冰的,体力如何?”琼阿措咬牙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你说完了?好,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