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揭穿你。“陈默的声音低却坚定,“我是来帮你算清楚,救一个人要耗多少雾露?救一村人要赔上什么代价?要是公社派人来挖根检测,你怎么办?“
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三个圆圈,“这是轮作育苗区,分三区轮换用雾气,寒潭七日能恢复,稻种还能多育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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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低头看那张图,圆圈边缘用红笔画着箭头,标着“春分前育早熟稻““清明后育晚熟稻”,连每块地需要的雾露量都用小字标得清清楚楚。
她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突然想起前儿个陈默蹲在雪地里记数据的模样——鼻尖冻得通红,镜片上蒙着白雾,可笔锋却稳得像刻刀。
“图纸留下,嘴闭紧。”她把本子拍在他怀里,转身要走,却又停住。
月光下,她从衣襟里摸出个小瓷瓶,塞到他手里:“寒潭水,稀释十倍再用。”
陈默捏着瓷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雪地上留着两行浅浅的脚印,像两串省略号,藏着没说出口的话。
三日后,林英在空间边缘划了三块地。
她蹲在寒潭边,看着雾气顺着陈默画的箭头往育苗区飘,潭水只降了半指——比之前少了三寸。
她把第一批量产稻种分给春生、花婶等五户,用铜哨召集人:“以工换种,修渠、清沟、搭暖棚,干满十天领稻种。”
村民扛着锄头涌过来,连田会计都背着工具包来帮忙:“我去公社要了批竹篾,搭暖棚够用!”
春生举着小铁锹蹦跶:“我要挖最大的渠!”
花婶往她手里塞了把炒榛子:“英子,婶子家灶房烧了热炕,你累了就来歇。”
赵铁山蹲在自家院门口啃冻馍,看着这热闹场景,三角眼眯成条缝。
深夜,他摸出藏在梁上的信纸,笔尖戳破了三张纸:“林英私藏妖种,破坏集体生产”
信还没写完,窗外传来脚步声。
陈默缩在墙根,听着屋里“沙沙“的写字声,指甲掐进掌心。
等赵铁山吹灯睡下,他摸黑溜进灶屋,从窗台上的腌菜坛下摸出半块炭,在墙上画了个圈——那是他和林英约好的暗号。
林英是在卫生所药箱里现纸条的。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寒潭符纹,背面用小字写着:“赵铁山夜访公社邮差。”
她捏着纸条,烛火映得符纹忽明忽暗,突然想起陈默说的话:“我愿替你守这个秘密。”
山风卷着雪粒子拍在窗纸上。
林英望着窗外的雪夜,听见远处传来狼嚎——比前儿个更近些了。
她摸了摸胸口的玉坠,潭底符纹微微烫,像在回应什么。
次日清晨,靠山屯的墙根下多了张告示:“公社农技组将于三日后莅临指导春耕。”
赵铁山叼着烟蹲在告示前,把“指导“两个字盯出了火星子。
他转身对围观的村民说:“我可听说了,林英的苗”
“赵叔。”林英抱着稻种从巷口走来,眉峰微挑,“公社来指导是好事。”她把稻种往春生怀里一塞,“走,搭暖棚去。”
陈默从她身后转出来,推了推眼镜:“我帮你搬竹篾。”
他的目光扫过赵铁山,又落在林英顶翘起的碎上……
在晨光里,那点碎像株刚冒头的绿芽,带着势不可挡的生机。
远处传来马蹄声。
有人指着山梁喊:“公社的马车!”
赵铁山的烟杆“啪嗒”掉在地上。
他望着那团扬起的雪尘,突然想起祠堂前的绿芽——每一片叶子都像把刀,劈开了春寒,也劈开了某些东西。
比如,他藏在梁上的那封举报信。
而林英望着那团雪尘,摸了摸衣兜里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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