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连刮了三日,靠山屯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在白茫茫的孤岛上。
刺骨的寒意不仅来自风雪,更来自屯里祠堂凝重的气氛。
孙老六一双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油灯里的火苗狂跳:“不能再等了!采药组七个人,在狼牙洞里断粮两天,再不去救,就不是被狼吃了,是活活冻死饿死了!”
他血红的眼睛扫过在场的十几个猎户,声音嘶哑:“都抄上家伙,跟我冲!咱们人多,火力足,就算拼掉几条命,也得把人给抢出来!”
“强攻就是送死!”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不大,却瞬间压过了孙老六的咆哮。
林英从人群后走出,神色平静得可怕,“那群是北山狼,饿疯了,悍不畏死。我们冲过去,它们会把采药组当成最后的口粮,先撕了垫肚子,再跟我们拼命。到时候,我们救不了人,还得再搭上几个。”
孙老六怒目而视:“那你说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不,”林英摇头,目光锐利如鹰,“我们用脑子救人。”她摊开一张兽皮,上面是她凭记忆画出的南岭简图,“今夜子时,风雪最烈,是狼群最焦躁也最疲惫的时候。我们用‘三哨联动’,把它们赶走。”
“三哨联动?”猎户们面面相觑,闻所未闻。
林英的手指在兽皮上划出三条线:“狗剩,你带黑风和咱们养的五条狼,去北岭哨台。赵老栓,你带银耳,去西岭高崖。小石头,你和铁爪,守在南岭最外围的隘口。”
她看向三人,语气不容置疑:“我给你们每人一支九音骨哨。子时整,听我号令。狗剩负责‘引’,赵老栓负责‘合’,小石头负责‘驱’。记住,哨音不能乱,一步错,满盘输!”
计划匪夷所思,在场的猎户都觉得她疯了。
用哨子和几条驯化的狼去对付一群饥饿的野狼?
但看着林英那双自信沉静的眼,不知为何,那股慌乱的心竟安定了几分。
孙老六咬了咬牙,最终一跺脚:“就信你这丫头一次!要是失败了,我孙老六这条命,亲自去给兄弟们赔罪!”
子时,天地间只剩下风雪的呼啸,鹅毛大雪将整个山岭染成一片惨白。
林英立于屯外最高的土坡上,寒风将她的斗篷吹得猎猎作响。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枚白骨哨凑到唇边,猛然吹响!
“啾……”
一声尖锐高亢的哨音,仿佛撕裂夜空的闪电,穿透了重重风雪,带着一股蛮横的意志,直刺狼牙洞方向。
这是“引狼主调”,充满了挑衅与威慑!
几乎在同时,北岭哨台,一直竖着耳朵的狗剩浑身一激灵,对身旁的黑风低吼一声:“上!”他吹响了自己的骨哨,音调低沉而连贯,仿佛在呼应主调。
黑风仰天长嗥,眼中凶光大盛,带着五条精壮的驯化狼,如一支黑色的箭矢,从侧面直插狼群!
狼牙洞外,原本围困的野生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哨音和同类的嗥叫搅得一阵骚动。
头狼警惕地抬起头,还未分辨出威胁来自何方,西岭高崖上,第二道哨音响起了!
赵老栓的“合围哨”短促而急迫,如同战鼓催征。
他身边的银耳白狼如一道闪电,从另一侧的峭壁上飞扑而下,目标直指狼群的侧翼,形成包夹之势!
野生狼群彻底乱了。
它们没想到敌人不止一处,更没想到对方竟有同类助阵。
头狼出暴躁的低吼,试图稳住阵脚,命令狼群收缩防御。
就在此刻,南岭隘口,年仅十四岁的小石头冻得嘴唇紫,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骨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