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流虹瞳孔微微放大。她被美人不断抱怨的时候,又感应到了那缕诡异的妖气。而妖气的来源……是她的丹田。丹田一片凌乱的气息当中,一颗已经被凝实的、深绿色的、疑似金丹的珠子若隐若现。但这很显然不是仙门的修士该有的金丹。她的意识刚一靠近这颗珠子,妖息猛然放大数倍,几乎将她的意识全部冲散,取而代之。她脸色煞白一片,大气也不敢出,无措地看向正在怒视自己的小师叔,又不安地将视线游移开,极为小心翼翼。这副反应落在景雍眼中,显而易见,是被吓坏了。他拧紧了眉头,下意识收敛住自己的怒火,将满肚子的愤恨委屈压下。这件事最不该责怪的就是眼前的少女,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弟子能有什么决定权。是他无法压制自己的情毒,为了自己的颜面,日复一日耽搁着她奔赴自由。是掌门师兄和长老过分急切地想让他渡劫飞升。贺流虹见他又是皱眉又是眼神晦暗,并且还忽然不说话了,心中警铃大作。这么浓烈的妖气,就藏在她身上。不管是眼前的师叔,还是镇守在外面的四个长老,想必都有所察觉了吧。她身体绷紧,睁大眼睛,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人,默默往远处挪动身体,随时准备逃命。景雍被她盯着,气势全无地垂下眼帘,避开她极为炙热的视线,低声说道:“你不必紧张,是我不讲道理在先。”贺流虹目光闪烁,有些意外。对方竟然没有看穿她的异样,反倒又忽然主动道歉。她花了两秒飞快反思一下自己,急忙开口:“小师叔,是我错,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对你了。”丹田内那缕妖息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疼痛感时断时续,她出了一声冷汗,丢下一句“师叔你好好休息”起身夺门而出。走出来那一刻,好几道大乘期的视线同时瞥过来,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见没人阻拦,头也不回地跑了。等她一身冷汗狼狈回到住处,再次查看丹府,那颗珠子又不见了。妖气也消失了。从始至终,没有任何除她之外的人发现这股气息,这让她既庆幸,又倍觉恐怖。这可是妖气,外面一条妖命一百灵石起步,人人都在争抢着打妖怪,她的丹府里练出了这么个妖物,真要命。虽然没有任何人来,她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被瞧出不对劲,尤其是还和一群医修住在一块,心虚地不敢迈出房门半步。修炼她也不敢继续,既怕再次七窍流血晕倒过去,又怕修出一些更诡异的怪东西。她把那些抄写好的书又拿出来一页页地看,之前光顾着研究和筑基金丹有关的资料,现在她不得不专门阅读那些提到了妖族的内容。但是这些内容少之又少,只言片语。贺流虹越看越怀疑,自己是只妖,金丹没修出来,而是修出妖丹了。她在屋子里躲了好几天,努力尝试着自行研究丹府里那颗“妖丹”,可大部分时间都找不到它的影子,丹府内仍旧只有凌乱不堪的气息。这边贺流虹惴惴不安地研究自己的“妖丹”,那边,景雍愁肠百结,万恨千愁。他越是回忆自己那晚的言行,越是懊悔不已。那张写满惶恐的脸时时浮现在他眼前,拷问着他的良心,越发让他羞愧难当。是他宁愿违背师门期许,也要拖延着不肯解迷情散,掌门和长老也是为了天玄宗才来催促他,而不是因为担心一个外门小弟子困在神月峰不开心。他受师门诸多照顾培养,理应接受所有师门安排,却因自己的私心,去怪罪一个不知比他小多少岁的孩子。年少贪玩,忍不住胡闹,都是在所难免,何其无辜要受这般责骂恐吓。贺流虹躲在屋子里鼓捣好几天,一无所获,丹府内的妖息时隐时现,她的心情也跟着起伏不定。除此之外,她又像前几次神交之后一样,修为悄无声息突破至筑基五层。但是她高兴不起来,不管是哪个天玄宗弟子修着修着修出一颗妖丹,也要认真怀疑一下人生。掌门远程快递了她一整瓶固元丹,让她收拾收拾准备升级为他最小的亲传弟子。是的,掌门被她惊人的修炼速度狠狠引诱到了,决定亲自收她当自己的亲传弟子。他看来看去,几个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徒弟都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而这个侥幸从外门发掘到的小弟子,忠诚老实的品质本来就让他心生好感,如今又脱胎换骨,修炼速度飞快,他简直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把人提出神月峰,领到身边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