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贺流虹就在旁边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面不改色地否认:“没有没有没有,完全没有这回事。”贺流虹是个有诚信的人,答应了掌门会帮他们嘴硬到底,那就一定做到。她底气十足:“不信你去问掌门。”周无疾碍于师尊在场,装出一副早已忘记之前冲突的模样,道:“还不知道这位师妹的姓名,既然外界传言是假的,那师妹为何会在神月峰?”贺流虹:“其实是因为我有病,我来找医仙谷谷主治病。”周无疾一口咬定她是在胡编乱造,但瞟了一眼师尊的脸色,却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低下头藏住眉间的阴霾。景雍问他:“你来找我何事?”他恭而敬之地又行了一礼,道:“师尊,徒儿是要请教修炼之事。”景雍带着他往回走,口中说道:“之后我会在洞府内接受谷主诊治,你不必再主动过来,有什么问题,去找掌门便是,掌门师兄会替我尽心指点你。”周无疾的脚步僵硬,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他被排除在外了。这个从他踏上修行之路就骄傲至今的身份,如今比不上一个五灵根的废材。他一转眼,瞥见对方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和师尊后头,疑惑起来:“你为何也跟着师尊?”贺流虹露出了非常不理解的表情,很诚恳地问:“我也有事要找你师尊啊,怎么啦,你不准你师尊和我说话啊?这师尊怎么不干脆你来做呢?”很低级的拱火小技巧,但是效果非常好,周无疾既怒又慌,把腰弯得很低,诚惶诚恐地开口:“师尊,徒儿绝对没有要忤逆犯上的意思。都是她在胡言乱语。”景雍停了下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扑扇了几下,沉吟片刻后,拿出一张卷轴递过去,“你如今所修功法来自师祖,也就是我师父,这是你师祖当年为心法所做的注解,你天资聪颖,拿回去慢慢参悟。”周无疾满脸荣幸地接过去,将腰弯得更低,激动道:“多谢师尊看重。”景雍继续说:“你如今还未至金丹,筑基而已,就算遇到问题,应当也能在这上面找到解答,不必我来多言。”周无疾刚刚骄傲起来的心又遭到重击,师尊送书给他其实是不想再亲自指点他,想打发他去自力更生。贺流虹满脑子都是那句“筑基而已”,她还想八十岁之前筑基成功,带着修真界赚的灵石,回凡间界做八旬富贵老太健步如飞享乐两百年,结果这么美好的梦想落在小师叔嘴里就是一句“筑基而已”。景雍丝毫不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冷冷淡淡地对徒弟下了驱逐令:“今日就到这里,往后没我的传召,不得擅入此地。把你的那些仙仆也带走,这里不需要那些东西。”周无疾不敢反抗头顶这座大山,只幽幽地瞪了贺流虹一眼,转身离开。景雍将多余的人打发走,转身问贺流虹:“你有何事找我?”贺流虹回过神来,说道:“小师叔,我想离开神月峰一趟。”景雍眉头轻蹙,“你想走?”她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景雍:“你方才对周无疾说假话的时候,也是这副神态。”贺流虹有口难辩。一样的神态又怎么了,这只能说明她刚才说谎的样子就跟真的一样,并不能说明她现在也是在说谎。她满脸写着真诚:“我就是想着之后都不能离开神月峰,想去和朋友们道个别,免得他们为我担心。”最重要的是,去金玉满堂交一下任务,结一下尾款,免得在这里一关就是几十年,出去之后沧海桑田,什么都没了。至于跑路,她已经不太抱有幻想了,连周无疾她都搞不定,要是跑了,凭这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师叔对于宗门的重要性,天玄宗必然是要倾巢出动来抓她。景雍犹豫了一下,确认道:“你是真的不打算跑了吗?”他即便是经脉受阻,修为发挥不出十分之一,但这里是他的洞府,一切小变化他都了然于心,早就知道这个小弟子在想办法找洞府的出口。说实话他很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化神期的识海能量巨大,即便能控制不去伤害来自另一道神识的靠近,但是对于这样一个虚弱的小弟子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承受双方神魂交融时的压迫力。更像是一种带着旖旎暧昧气息的惩罚了。她怕是从医仙谷谷主那里得知了掌门未全然告知的真相,所以萌生了退意。贺流虹一脸老实地摇头:“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的理智告诉我,跑也跑不掉。”但是理智归理智,理智控制不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