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鸢的胸口仿佛被压上一块沉重的巨石,闷得无法呼吸,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一种无法言说的内疚,不断在心里来回提醒着他。“我上辈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宁鸢轻声低语,声音微弱,几乎只能自己听见。他想要逃避,却又觉得这事不该他负责。他是他,长玦是长玦,长玦亏欠怀砂的,难不成要他来还时妄么?可是,时妄的的确确也为他做了很多两人继续前行,周围的寂静异常,唯一打破这份宁静的,是偶尔一阵风从草丛中吹过,带着几分凉意,拂过他们的发梢与衣袖。宁鸢的心中依旧满是复杂的情绪,始终无法放下那个他刚得知的前世真相。他停下脚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路边的一株草药上。那草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清辉如月。宁鸢低头看着那株草药,心中闪过一丝兴趣。这种草药他从未见过,似乎蕴含着特殊的治疗效果,给人一种神秘又安心的感觉。他暂且忘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东西,只是片刻后,宁鸢的手便慢慢伸出,想要摘取那药草。就在他触及草药的瞬间,他的手与时妄的手几乎同时碰到了一起。一瞬间,宁鸢感到一股灼热的电流迅速传遍全身,心跳骤然加速。他迅速撤回了手,身子微微后退了一步,受到惊吓般,脸色微微泛红,无法言说的紧张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怎么和时妄想一块儿去了?都想采这棵药草。“你来吧。”宁鸢的语气冷淡,带着刻意的僵硬。他不敢看时妄,他无法面对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怀砂的脸,和时妄长得一模一样。时妄的目光低垂,视线落在草药上,没有多言。他的动作依旧平静,缓缓伸手,将草药摘下,轻轻放入袋中。手指在触及草药的瞬间微微颤抖,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语气依然低沉且稳重:“好。”宁鸢瞥了一眼时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看着时妄垂下的眼眸,感受到低低的气压。宁鸢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夸张,但那种错乱的情绪令他不知所措,只能选择沉默尽量回避。时妄察觉到了宁鸢的变化,那股刻意拉开的距离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的手微微握紧了剑柄,心中却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知道宁鸢一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刚刚恢复前世记忆的他,必然需要时间去消化那些情绪。时妄并不想逼迫他接受过去的情感,也不希望宁鸢感到负担。所以,他选择了沉默,默默地跟在宁鸢身后,尽量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守护。空气中的气氛愈加微妙,宁鸢觉得终有一日他要逼迫自己去面对时妄那份情感。可时妄对他,究竟是前世带来的情分,还是源于他这辈子本人的想法呢?宁鸢觉得自己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真想趁热喝了。山水共看两人走到秘境边缘,穿过银白光圈。光影逐渐散去,宁鸢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竟已回到鬼城密道中央,而时妄已经幻化回孟莳的模样。他与孟莳相视一眼。“这里是……我们回来了?”宁鸢低声。孟莳轻轻点头,目光冷静:“魔域入口封印暂时稳住,但想要彻底打开,还需破解天道锁与人道锁。”黑暗深处却骤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人声音,清冷如霜:“你们终于回来了。”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鬼王兄妹静静立于镇魂灯旁,目光探寻。紫霄踏前一步,缓缓说道:“你们知道人道锁存在的真正意义吗?”宁鸢心下一紧,微微皱眉:“人道锁不是约束亡灵通行的规则锁链吗?”紫霄淡淡一笑,眼底却掠过沉重:“表面如此。但真正的核心,却是维系鬼城所有亡灵的生存。我的力量,正是维系这道锁链的关键。”此言一出,宁鸢的神情骤然凝重,语气微微颤抖:“所以……你,才是人道锁的真正核心?”紫霄颔首,语气清淡,却掩不住话语中的决然:“正是。我以自己的力量支撑着整个鬼城,让无数亡灵能够安稳于此,静待转世轮回的时机。镇魂灯原本就是我与天界的一场交易,它的熄灭,不但会解开鬼城的封印,更将彻底释放我的力量,用以送亡灵轮回。”孟莳的目光骤然沉了下来:“原来如此,天界早已知晓一切,却将你们兄妹困于此地。所谓守护,不过是他们操控平衡的借口罢了。”紫霄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难掩的苦笑,目光无奈萧索:“没错,这就是所谓的秩序。可是,对我而言,这已是我唯一能为鬼城所做的事。”他缓步走向镇魂灯,伸出手指,轻触着那抹微弱摇曳的灯火,目光柔和又带着寂寥:“千年苦守,我早已习惯了。如今,我的使命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