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鸢嘴角的弧度渐渐温柔了些许,眼底那丝不羁的冷漠也缓缓褪去。他眼底的神色,在这一瞬间柔和了下来,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与眷恋。他轻轻笑了笑,声音也变得低了些:“如果你问我的立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唇边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收回视线后,再次望向时妄时,眸中带着几分认真:“我自然是站在他那边的。”时妄听到这句话,呼吸猛然一滞。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低声道:“你就那么信他?”宁鸢闻言轻哼一声:“废话,他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陪着我的只有他。我自然信他。”时妄听着,眼底浮起一抹苦涩,终究只是苦笑了一下,半晌才又道:“你就不怕,他骗你?”宁鸢懒洋洋地摇头,抬手拨开一根垂落的竹叶,声音懒散却笃定:“他不会骗我。”这五个字极轻,却像尖锐的刀子,戳向时妄。此时的宁鸢,尚无法穿过岁月,窥见未来的挚友离心、拔刀相向。宁鸢瞧着他神色复杂的模样,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你羡慕?”时妄垂下眼,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世界上谁都会骗我,唯独他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比起魔道真谛,这一点更毋庸我置疑。”这话一出口,宁鸢竟罕见地沉默了。他微微侧头,认真地打量着时妄此刻阴郁而紧绷的神情,脑海中莫名浮现过去种种纠缠,让他莫名有些烦躁。他淡淡瞥了眼时妄绷紧的侧脸,忽然嗤笑一声,随即转身朝屋内走去,声音飘忽地丢下一句:“不知道你在瞎想什么,睡你的觉去。”院中风声依旧,竹影婆娑。时妄依旧站在廊下,望着宁鸢离开的背影,心口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宁鸢走向那个始终等待着他的人。心头这种感觉,便名为嫉妒吗?苦肉计宁鸢从外面回来,刚踏进房门,便察觉屋中多了几分不寻常的气息。他的屋内,窗扇微启,清冷的月光洒入,映出一道修长而孤寂的背影。时妄一身月白衣衫,立于窗前,正微微侧首,执起酒盏浅酌。他眉宇微蹙,目光望向窗外,神色清冷落寞,周身萦绕着难以言说的寂寥,仿佛一轮孤月映于寒潭之上,透着清清凉凉的惆怅。若是旁人见了,恐怕会心生怜惜,以为此人正因着一段旧情难以释怀,独自暗自伤神。宁鸢望着这一幕,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心中略感烦躁,便径直往里走去,懒得理会时妄这番刻意做作的模样。时妄却在此时缓缓回头,目光一转,恰好落在宁鸢身上,唇角随之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嗓音低缓轻柔:“回来了?”宁鸢面色微僵,抬眸扫了他一眼,冷淡道:“你在我房中做什么?”时妄闻言,神色淡淡地一顿,仿佛这才惊觉自己身在何处,便垂眸放下酒盏,语气轻描淡写:“不小心走错了。”宁鸢冷笑:“你房间就在隔壁,能错我到这里?”时妄抬眸看向他,目光坦然,唇畔却若有若无的缱绻:“我只是闻到此间熟悉气息,不觉就进来了。”宁鸢眼底满是讥诮:“什么熟悉气息?”你的气息。时妄低垂了眸,神色落寞。屋内烛火幽幽,映在他眉目之间,竟透出几分淡淡的无措伤怀。若是旁人见了,必会误以为他委屈至极,为此心疼不已。宁鸢看着这张脸,心底没来由地生出几分焦躁。他咬牙暗道:这人又何苦来此装模作样?正欲开口讥讽两句,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鸢。”听到这声音,宁鸢眉眼间的烦躁瞬息消散,唇角微扬,面容如冰雪初融,转头便露出几分欢喜之意:“小怜!”门外薄暮冥一身素净黑袍,眉目柔和,温声道:“方才见你回来,特来看看。”宁鸢眸色柔和下来,连语气都轻了几分:“进来吧。”时妄站于窗前,目光在听到薄暮冥名字的一瞬微微黯淡。他收敛神色,却难掩饰眸中的沉郁。薄暮冥迈入房中,目光扫过时妄,神色依旧淡然温和,却有种莫名的敌意:“时道子今日倒是兴致不错,竟跑到阿鸢房中饮酒?”时妄淡淡道:“一时疏忽,走错罢了。”薄暮冥唇角带笑,不紧不慢:“既是误入,何故久留?”时妄闻言,目光落在宁鸢身上,欲言又止。宁鸢见二人气氛微妙,微一挑眉,淡声道:“你若无事,便走罢。”时妄抿唇未语,片刻,才极缓地点了点头,转身缓步走到房门边。却不出去,眼底闪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