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草药解毒。”宁鸢抢先开口,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轻松。“你受了伤。”“放心吧,孟师姐,离肠子八万里,死不了,”宁鸢笑了一下,语调轻佻,眼神却认真,“先把他们救出去。”孟莳看着他龇牙咧嘴地走进瘴气弥漫的林间,沉默着没有阻止。她知道自己的灵气虽能护住其他人,但短时间内找不到解毒之法,这些人依然活不下来。宁鸢和她一样明白这一点。不多时,宁鸢抱着一把草药回来。他的衣衫沾满泥土,额头渗出汗珠,但手中的药草却新鲜完整。他熟练地将止血的草药碾碎敷在几名修士的伤口上,又递给孟莳一把白菖蒲:“这些是我从你给我的书上看的,用来泡水,能缓解瘴气。”孟莳接过,看着宁鸢动作麻利地处理伤员。宁鸢瘦削的肩膀上血迹斑斑,因为抬伤员动作过大,鲜血又一次浸湿了衣裳。然而,他却毫不在意,咬紧牙关,将最虚弱的伤员扛到瘦弱的背上。“走吧,”他喘着气说道,背的却稳稳当当,“他们可撑不了太久。”孟莳的目光微微一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上,一路用灵气护住几人,防止瘴气侵入更深。------回到清虞宗,时妄才找到机会独自审视那枚黑莲子。禁忌之物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地布下结界,将黑莲子悬浮于灵气之中,观察它的每一丝变化。莲子的纹路深邃,像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凝视久了,时妄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血色的天空,无尽的深渊,还有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模糊的影像中,自己竟然身披深红长袍,俯视万千妖魔,眼神冷酷如冰。他猛地睁开眼,冷汗沿着额角滑落。十五岁起反复出现的梦境,与这枚莲子带来的画面何其一致!如果黑莲子真的与他梦境中的魔域有关,鬼云泽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然而,清虞宗作为仙门的核心势力,对魔道之物的态度毋庸置疑——被发现私藏,身为宗门弟子,将承受处罚,更不用说他如今身为道子,肩负的责任。他将黑莲子收入禁制严密的匣中,目光向窗外望去。那个因疲惫而在院子里睡着的身影,让他出神良久。黑莲子的存在,需暂时隐藏,对宁鸢的监视,也要加强。------自从历练结束后,孟莳一直在外奔波,处理宗门委派的事务,甚至连宗内也很少露面。宁鸢留在宗门,如往常一般按时修炼,心里默默盼着她的消息。起初,他还会安慰自己,是孟莳太忙,才无暇顾及他;但一天天过去,他的心中却难免失落。老婆不在的第一天,想她。老婆不在的第二天,想她。老婆不在的第十天。他忍不了了。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转移注意力,宁鸢开始更刻苦地练剑,甚至主动接了几次宗门分配的外务。他心想着,这样总能有所成长,也许下次再见到孟莳时,能让她刮目相看。然而,任务完成一个又一个,宁鸢甚至升到了义务劳动榜的前列,孟莳却始终没有再出现。每一个练剑结束后的黄昏,望着庭院中渐渐沉落的日光,想起他们之前一起修炼的画面,宁鸢的心里总是空荡荡的。宁鸢终于忍不住,跑到内门弟子处,找京容与打探:“大师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正在后厨接了任务、处理灵米的京容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嫌她冷冰冰的吗?她不在,你不是更自在?”“我……我只是想问问,她过得好不好。”京容与放下手中的活儿,拍拍他的肩膀:“别口是心非哦。小鱼渊,其实你是想她了吧。”“不过,你得懂点儿事。听说她这次出去,可是肩负探查魔域的重任。要是你耽误她的正事,怕是少不了又要挨几句骂了。”“她本来就这样嘛。”宁鸢勉强道。一心为民才是大师姐。“嘴硬。”京容与摇摇头,笑着继续干活。几天后,清晨的演武场上,人声鼎沸,弟子们议论纷纷:“大师姐回来了!听说她刚回来就又解决了内门的一件大事,果然厉害!”“什么大事?”“内门弟子依靠魔物舞弊之事啰,后面那条线,全被她挖出来了!”宁鸢正在练剑,闻言猛地停下动作,连装水的竹筒都顾不上放好,便快步跑向演武场。他心跳不自觉加速,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喜悦。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演武场外,却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