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府引桂苑。
程如松仰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他床榻一侧跪着一个梳了妇人头的女子,正是桃蕊。
她当时借了何珠的势,脱离了赵贵,在府里挑动何玉不成,只得挑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小管事嫁了。赵贵自打得罪了三少爷,一开始还不显,现在嘛,别说赵贵,就连赵管家都深觉不妙在寻退路。
日子都是自己过的,现下府里出了不少乱子,她也能借着世子受伤的当口回来伺候,日子可比原来舒坦多了。
“世子爷,奴婢冒死相告,还望世子爷一定要振作起来,否则我们这些人,可怎生是好?”
桃蕊哭着压低声音说,听得程如松眼前一阵黑。
“三弟,接回来了?”良久,他才嗓音干涩的问。
“是,侯爷贴身的护卫亲自去书院接的,回府直接住进收拾好了的承晖堂。”桃蕊也没有想到,侯府还能有这样大的转折。
她原本羡慕何珠能得到二公子的青睐,后来二公子成了世子,何珠更是一步登天,出了侯府进了王府,成了贵人。
而现在,世子腿又断了,很可能落下残疾,世子之位恐怕也保不住……
“承晖堂?”
程如松忽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爹娘的心狠,“承晖堂……”
他都没住进去过,原本爹娘是打算他大婚之后有了子嗣,再正式入主承晖堂。
没想到从大婚开始,他的人生便再也不可控的滑向深渊。
每当他觉得痛苦万分已经到底的时候,接下来的现实便会将他打入更深的地狱。他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珠儿布置的,这是他断了腿以后唯一的坚持,在这里养伤。
“桃蕊,去把侯夫人请来。”
他爹也就算了,毕竟从来都看不上他,但凡他有一丝行差踏错便要喊打喊杀。
他娘呢,娘总不会这么对他?
半晌,桃蕊垂头丧气的回来,“世子爷,侯夫人有事出府了。”
“去哪了?何时回府?”程如松下意识问,看到桃蕊难看的脸色,才恍然觉,这些在平时夫人院子里的奴仆争着抢着要告诉他的消息,此刻他已不可得。
他无力的挥挥手,继续忍着剧痛躺着。
直到暮色四合,门外传来声响。
“三少爷来啦,您慢点!”
“三少爷!”
程如松泛起嘲弄的笑,看来都是些烧热灶的。
程如风掀帘子进来,带来一阵冷风,他看着躺在床上嘴唇干裂的二哥,有些不可置信。
“二哥!你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身后的小厮端着药碗进来,还冒着热气。
“我一听说二哥腿出事,就开始到处寻摸看骨伤的好大夫,好容易花了重金寻来一副方子,据说可接骨续筋,二哥,快趁热喝了吧。”
程如风注意到他哥并不想说话,这也难免,毕竟男人遭受了重创,一时之间想不通也是有的。
程如风抬眼看他,真真是情真意切,丝毫看不出内里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