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渐炽烈,何珠额间渗出汗水,身体还是虚了点儿。
她走到一小片水塘边,稀稀拉拉的荷叶卷曲着,间或有几株晚开的荷。她踩着泥潭边的脏水,丝毫不在意鞋子脏污,伸手触碰那枝耷拉着脑袋都茎。
这里的农户偷摸来挖底下的藕,反正东家没人来,把荷塘踩的一滩烂泥,没有一丁点美感。
该找庄头了,理顺了思路,何珠踩着脏污的鞋子啪嗒啪嗒的走上来。
一阵燥热的风吹过,原本蔫吧的荷叶缓缓舒展,似乎得了琼浆玉液的滋养,就连那耷拉的头也挺拔起来。
王妈妈捂着脖子躺在下房,时不时的哎呦两声,只觉得老命要没。
桃蕊好心来给她端水端饭,被她拉着手不放。
“好姑娘,妈妈原来是狗屎糊了眼,看不见你的好,等回去府里见到太太,妈妈一定好好报答姑娘的恩德。”
“好了妈妈,快别说了,先吃点喝点。”桃蕊也才晃过神儿,心里止不住的惊涛骇浪,可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丫头,这会儿过来也是想看看王妈妈有没有什么主意。
王妈妈艰难的起身,她的脖子已经止住血,给那个杀神做饭的时候捂了一把锅底灰,好在伤的不深,没插到喉咙管,就是一喘气就疼。
再加上心里的害怕,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让她心慌如麻,这会儿好容易镇定了下来,生怕桃蕊这丫头记恨自己原来的打骂,连忙出谋划策。
“桃蕊,我们要想活命,是万万不能留在这里了!”
桃蕊精神一震,终于听到了想听的,连忙接口。
“这话怎么说,我一个没出过门的丫头可什么都不懂,还请妈妈赐教。”
“我们来这是因为……”王妈妈及时转了话头,“总之,我们要想回去,必得先去找庄头,就算一时走不成,也先让他送信儿回府里。”
“妈妈高见。”桃蕊搭着话,心里却在琢磨,虽不知道何珠为什么突然了疯,不过人落到这个地步,不疯也是个死。
现下只王妈妈与何珠结了仇,如果她现在独自去找庄头,惹了何珠的眼,再起疯来要杀她可怎么办?
心念转动间,她只做惶恐,“妈妈说的有道理,可……可我笨嘴拙舌的,见了外人就不会说话,怕耽误了妈妈的大事。”
“嗨!”王妈妈撇了她一眼,有心念叨两句,但眼前还要靠这丫头照顾,只好咽下话,“扶我起来,你们小丫头家家的没见过世面,不会说话也是有的。”
“哎,还好有您,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王妈妈或许是老来糊涂了,不知道在那府里,做丫头最要紧的能力是会传话。敢给主子传话传岔了,不得吃上一顿好板子。
而桃蕊,虽说是二爷屋里不大受宠的二等丫鬟,却没犯过错,更没挨过板子。
等到二人搀扶着来到庄头程大的院子外,听到院子里程大的声音,正要开口喊人,却蓦地齐齐变了神色!
“哎呦,我们二丫被姨奶奶看中是她的福气,二丫,还不快给姑娘磕头!”
一旁程大家的喜气洋洋,扯了一把身旁粗笨的女儿。
也知道好歹,更是心甘情愿的扑通一声跪下,“多谢姨奶奶!二丫一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