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不语。“你说话!”苏白别过脸,烛光波动:“我自?己去救。”这句话隐瞒了太多,也暴露了太多,怎么?想都?是个鸿门宴,清川定然?不会?同意。他百般责问,怎么?也撬不动苏白的嘴。苏白阖眸:“师父父,徒儿一定要去。”清川沉默良久:“去有何用?”“寻一个真相?,寻一个心安。”这或许是他们有了师徒关系以来,第一次决绝。清川被气得几欲昏厥,颤抖着愤恨着怒吼:“你若是去了,那?我便没了你这个徒弟!”他振袖离别,故意留下扬水剑,放慢了脚步,他本?以为如此能挽回苏白,能等到往日那?个爱操心又有些小别扭的徒弟会?提剑追来,不想苏白默然?而立,下跪叩首三声。祭天地,祭先?祖,祭师父。辞别。苏白单枪匹马杀入乌氏魔族阵地,清川又怎的不知,他特地在?苏白身上留下了追踪术法,待再?到时,只见一尊木偶,内覆苏白的一丝灵。灵说:“师父父,原谅苏白不孝。”烟消云散。“你来了?”苏白不理来人的嘲意,冷声问:“我娘亲何在??让我见了娘亲。”桑末依旧是一副骨面遮掩面容,长袍不见手中动作,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带上来。”乌氏魔族押着浑身伤痕的白昭上前来,后者?沧桑难掩,见了苏白,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娘亲……”他的个头窜得很高了,若是站在?一起,估计也要比白昭高上小半个头。他的面容也褪去了年幼时的稚嫩,有了棱角,意气风发。他的头发也长长了,能自?己扎上好看的小辫子?了,憨厚的模样,倒是能想起往日苏安的种种。白昭在?这一声“娘亲”中忘了神,泪水夺眶而出。苏白笑了出来:“娘亲,我在?师父那?过得很好,学会?了很多本?事,发明了好多东西。”他絮絮叨叨,恨不得将种种尽数倾诉,让娘亲看得见自?己的成长,让娘亲引以为傲,他说着说着,嗓音沉了下去。“娘亲,我好想你。”白昭心一梗。“娘亲,我带你回家。”倘若天时地利,倘若一切安然?,白昭多么?希望能够欣然?应允,摸着苏白的脑袋,说着“都?长这么?大啦”,笑着道“你和你爹爹一模一样”。“不,我不走。”白昭挣脱了乌氏族人的压制,傲然?而立,“苏白,你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知道你不该。”不该以自己的性命换我的性命。更不该以体内的白氏魂核为赌注,用全?天下的性命换我的性命。她怕是第一次对苏白这般狠厉:“走!走得越远越好!我不需要你,你有你的未来,你有你的路!”苏白诧然?。桑末一掌震去,白昭被打得口吐鲜血,颓然?倒地。他厌烦了,阴沉地说着:“母子?情深的戏码别给我演了。苏白,我没有耐心,现在?立刻马上,给我答复。”“你是换,还是不换?”早在?苏白初到乌氏魔族阵地时,桑末就给了他选择。若是苏白自?愿被擒,可保白昭无恙。苏白救人心切,纵是知道这是陷阱,也义无反顾。但他不知聚集六大魂核成就人造神,需要一个半人半魔的祭品。他更不知,当前世间最为合适的祭品,就是他自?己。“我……换。”他握拳小步上前,掠过桑末,悄然?下跪,托起虚弱的白昭。他不知自?己噙着泪水,他只知道自?己颤抖着为白昭揩去脸上的脏污,好不容易才在?污浊中窥见那?副高山冰雪不失人间烟火的脸,颓然?一笑。“娘亲好想看着你长大啊……”白昭笑了,冰雪消融。“娘亲想亲手给你缝上几身衣裳,想再?同你爹爹一起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想回去看看老宋和川儿……”苏白心骤然?绞了一下。“对了,你师父是何人啊?”苏白哑着声:“我不知道,他从未告诉过我他的名字。”他从怀中摸出一把扇子?,样子?和灼华扇所差无几,但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扇子?,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祝你成人快乐。乃是白昭提笔。这是清川成人礼时,差人一道送来的。师兄送了灼华,当师嫂的做不到那?么?心灵手巧,就也仿制了一把,亲笔题写。白昭深吸一口气,诚挚而严肃道:“苏白,你听?好。”“你的师父,乃是浮仙门的清川上仙,清川清无邪,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