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宴清那张万年波澜不惊的俊美面容上,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甜腻的黑糖浆混合着浓重的奶精味,以及口感奇特的、如同裹了糖浆的软木塞般的“珍珠”,冲击着他习惯了清茶沉香的味蕾。林知夏憋着笑,看着他难得一见的“表情管理失控”,自己也低头吸了一大口手里的芝士葡萄。甜意混合着葡萄的微酸和芝士的咸香在口中炸开,眼睛瞬间满足地眯了起来。“唔…好喝!”她含糊地赞了一句,又看向宴清,促狭地问:“夫君大人,味道如何?这可是人间至味之一呀。”宴清不动声色地将那杯“人间至味”放到离自己最远的案角,拿起旁边温热的紫砂茶杯优雅地啜饮一口清茶,冲淡了口中那股怪异的甜腻,才淡淡道:“滋味奇特,吾不喜。”林知夏一下笑出声。她正乐着,放在书案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一串陌生号码。林知夏放下啃了一半的汤包,擦了擦手,接通电话:“喂,你好。”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才传来一个男人嘶哑颤抖,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语无伦次:“林、林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老婆和孩子!我听见了……我听见孩子在哭!就在坟里!每天晚上都在哭啊!”这声音凄厉绝望,穿透力极强,连旁边啃汤包的银漪都停下了动作,墨色竖瞳微微眯起。林知夏神色一肃,声音沉稳下来安抚道:“别急,慢慢说。你是谁?发生什么事了?什么坟?孩子在哪哭?”“我是……我是小杨庄的杨大柱!我老婆……我老婆上个月生孩子……难产……走了……”电话那头的男人杨大柱哽咽着,几乎喘不上气,“就埋在我们村后山老杨家的坟地里……可、可这几天……坟头上……坟头上开花了!血红血红的!村里老人都说……说那是死人花!不吉利!更、更邪门的是……”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从三天前开始!一到半夜!我就听见……听见我老婆的坟里……有婴儿在哭!哭得可惨了!哇哇的……声音又尖又细……传得特别远,我特意跟我们村里的人一块儿去瞧过,就是从我老婆坟里传出来的!林大师!我老婆死的时候……孩子也没保住,这、这到底是啥东西在哭啊?!村里人都吓坏了!说是我老婆带着鬼孩子回来索命了!我……我实在没法子了!求您救命啊!”坟头开血花?夜半婴啼?林知夏若有所思。“杨先生,你先冷静。白天去看过坟有什么异常吗?除了开花,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比如,小动物打洞的痕迹?或者……脚印?”“没有!绝对没有!”杨大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崩溃的哭音,“我天天去看!那花……血红血红一大片,就在坟包顶上开着,邪性得很!别说动物打洞了,连只蚂蚁都没有!脚印更不可能有!那哭声……林大师,那哭声真不是人发出来的啊!阴森森的,听得我骨头缝里都冒寒气!我昨晚实在受不了……壮着胆子自己凑到坟边听……那哭声……那哭声好像……好像还隔着层土在喊‘娘’!”隔着土喊娘?“你妻子……下葬多久了?”林知夏追问,指尖无意识地在书案上轻叩。“刚、刚过头七!”杨大柱回答,“就……就七天前埋的!”七天?头七还魂夜已过,但怨气凝聚成煞,尤其是母子双亡的怨气……七天,足够发生一些极其凶险的变化了。“她生前……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或者……死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林知夏问得谨慎。母子俱亡的怨灵最是凶戾,成因也往往复杂。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杨大柱才开口说,“心、心愿……她……她就是舍不得孩子……临死前还抓着我的手,说……说想看看孩子……可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气儿……异常……对了!接生的护士是我们同村的,她私下里悄悄跟我说……说孩子……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浑身发青……小脸……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还……还冲她笑了一下!”浑身发青?小老头脸?生下来就笑?这肯定不是正常死婴之相。倒像是……被什么邪祟之物借了胎腹?【作者有话说】更啦~明天见求花花求收藏鬼胎(二)◎怨气已散,不会再作祟了。”◎宴清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俯身对着话筒方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冽,“坟头所开之花,是否形如龙爪,色泽如血,花蕊细长如丝,无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