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思各异地移步东厢。刚坐定,王婶和赵姨端上热茶和几碟精致的苏式点心。赵明轩端起青花盖碗,吹了吹浮沫,状似随意地开口:“小师妹,这位宴先生气度不凡,不知师承何派?修的是哪路玄门正宗?说出来,或许我们几个还听过名号。”他脸上带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周景云塞了块枣泥酥,含糊附和:“是啊是啊,宴哥这头发,啧,比那些玩spy的还带劲!用的啥牌子的染发剂?持久度这么好!”他性子跳脱,好奇心重,倒没什么恶意。沈砚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只端起茶杯,指节苍白。他忽然抬眼,目光如冷电射向晏清,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非人,非鬼,非妖。你身上…有很特殊的味道,很浓。”这话一出,厢房里落针可闻。陆修远端着茶盏的手顿住,陈延之嘴角噙着冷笑。林知夏心下一紧。五师兄沈砚天赋异禀,生就一双“洞幽”眼,能窥见常人不可见的本源气息,最是敏锐不过。宴清从容地端起自己面前的素白茶盏,指尖在杯壁轻轻一点,袅袅热气中,一丝极淡的沉水香逸散开来。他看向沈砚,鎏金瞳孔深邃难测:“沈道长好眼力。在下不过一缕残魂,侥幸得了些地脉滋养,苟延残喘罢了。与知夏结缘,亦是天意。”他语气平淡,却将“残魂”二字说得坦坦荡荡,反而让人无从置喙。“残魂?”陆修远放下茶盏,目光锐利如鹰隼,“能修出如此凝实躯壳,操控鬼火如臂使指的残魂,陆某闻所未闻。”眼看气氛又要紧绷,林知夏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老板”三个字。她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抱歉,师兄们先坐,我接个电话。”她快步走到廊下,刚接通,陈老板火烧火燎的声音就炸了过来:“林大师!救命啊!那栋民国凶宅…它、它又出幺蛾子了!比之前还邪乎!”“别急,慢慢说。”林知夏稳住心神。“就您之前看过的那栋,西城区柳荫胡同29号!老灶王爷的像…它、它又开始流血泪了!这次不是一滴两滴,是哗哗地淌啊!还有…还有…”陈老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厨房里那把生锈的旧菜刀,刚刚自己飞出来,插在堂屋供桌上了!刀把上挂着的铜铃铛…响了一宿!”【作者有话说】大家端午安康,等会还有一章更新,赎罪~跪求原谅凶宅赊刀人(二)◎是谁?为什么要如此亵渎神灵,扭曲灶君面相?◎林知夏心下一沉。年初的时候,陈老板就为这栋凶宅找过她。房子是清末民初一个铸铁世家的祖业,后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满门暴毙,死状凄惨。房子几经易手,都闹得鸡犬不宁,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宅。最诡异的是,宅子里总会出现一把生锈的旧菜刀,刀把上挂个刻着“赊”字的黄铜铃铛。据传是当年一个赊刀人留下的,留下时曾预言:“灶王泣血日,赊刀索命时。待到铁树开花,恩怨方休。”这预言如同诅咒,缠绕了这栋宅子近百年。陈老板也是被人坑了买下了这栋宅子,以为捡了大漏,其实被坑得差点妈都不认。她之前去看过,宅子煞气极重,尤其厨房供奉的灶君像,朱漆剥落,神像嘴角诡异的向下耷拉着,当时就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她布了阵暂时压住,并叮嘱陈老板暂时别让人靠近,等她找到根源再来处理。只是后来事赶事,一直没时间进一步处理,没想到还不到一年这么快就压不住了。“我马上过来。”林知夏果断道。“别!千万别一个人来!”陈老板声音惊恐万分,“那铃铛…铃铛响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听见好多人在铁匠铺里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还有…还有惨叫声!林大师,您多带几位高人!钱不是问题!”挂了电话,林知夏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厢房。五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师兄们,”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有单急活,西城柳荫胡同29号,那栋赊刀人凶宅压不住了。灶君像泣血,赊刀铜铃自鸣,恐有大凶。我需要帮手。”陆修远第一个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罗盘袋:“除魔卫道,分内之事。同去。”陈延之冷哼一声,也站了起来,虽脸色不佳,但动作干脆。赵明轩摩挲着翡翠珠串,笑容依旧圆滑:“凶宅?听着就…咳,刺激!小师妹的事,三师兄当然要帮衬。”周景云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兴奋地搓手:“嘿!捉鬼我最拿手!走着!”阴影里的沈砚无声地点了点头。林知夏最后看向宴清。他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玄色大衣无声地披在她肩头,隔绝了初冬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