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还顶得住,”二师兄匆忙道,“这里是湘西落凤坡!”背景音里混着犬吠与铜锣声,“三天前暴雨冲垮后山,露出七口红木棺材!现在全村大半人高烧说胡话,指缝长绿毛!”罗盘在仪表台疯狂震颤,磁针在“坤”位凝出霜花。林知夏与宴清对视一眼,后者袖摆扫过导航屏幕,幽冥火在电子地图烙出蜿蜒路线,林知夏交代说,“我会尽快赶过去,二师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解决不了记得跑,别傻乎乎和那些东西拼命!”电话挂断,林知夏打消去商场消费一波的想法,她调转车头直接回家,一边跟宴清说,“落凤坡在辰州西南,是赶尸道上的‘断魂关’。”宴清:“你这二师兄从前也总使唤你帮忙?”林知夏抽空扭头看他一眼,否认,“没有啊,我们之前好久没见过了,自从三叔公把我五个师兄赶走,我们的联系就很少。”宴清眼尾微眯,“那怎得近来如此多事?若没有你,他找不来旁人帮忙?”林知夏顿了顿,自己逻辑自洽,“以前我三叔公在,他可能不好意思找我,现在我三叔公没了,二师兄从小就很疼我,我们关系好,他需要帮忙僵尸村(二)◎收起漫不经心的邪气,乍一看如同仙人下凡的高人。◎她虽然这么问,但做好了他不答或者直接否认的准备。却没想到宴清这会儿特实诚,他嗯一声,“为夫表现的不够明显吗?”林知夏:“……”林知夏干巴巴问,“我二师兄哪得罪你了?”他们都没见过。宴清:“你是我娘子,旁的男人见天的使唤你,我能高兴吗?”林知夏:“哪有见天使唤我,这才第二回!”宴清:“短短两个多月就找了你两次,还不够频繁吗?”林知夏:“……”林知夏就无语,还有点好笑,“你别这样,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她跟宴清现在的关系其实挺复杂的。喜欢他吗?喜欢的,不然她不会放任自己和他走到这一步,他们没有表白,也没有互诉过衷肠,她不知道他对她有几分真心,但她感觉得出他是喜欢她的,至于这个喜欢有多少?不确定。因为未知,所以有时会犹疑。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在这段关系中是主动的,也是被动的。主动的喜欢,被动的接受任何结果。宴清侧身抓住她一缕长发握在手中,好似漫不经心,“我自是信得过娘子的,只是我为男子,善妒,小心眼,还望娘子包涵,莫要与我计较。”林知夏:“……”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于是哄他,“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先征求你的意见,行吗?”宴清清冷的眸中终于含了笑意,言不由衷道,“娘子莫要为难。”林知夏:“不为难不为难,这是应当应分的。”越野车碾过泥泞的山路,林知夏瞥见后视镜里盘旋的乌鸦群。这种当地称作“报丧鸟”的黑影掠过枯枝,在暮色里撕出锯齿状的天空。她按下车窗,潮湿的腐木味混着某种腥膻气息扑面而来。“坎位山脊断口,震位溪水倒流。”晏清指尖叩了叩林家的传家宝,罗盘磁针不甘不愿的在“坤”位渗出暗红锈迹,“落凤坡的风水局,倒像是刻意摆成的养尸地。”林知夏没言语,车子转过最后一道山弯,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青瓦白墙的吊脚楼群撞入眼帘,本该炊烟袅袅的村落死寂如坟,七八个村民正在村口焚烧艾草,灰烟里混着辰砂的刺鼻气息。林知夏降下车窗,罗盘磁针突然倒转三周,直指村后那片被暴雨冲垮的山体。“坎位见血,坤宫藏煞。”她摸出三枚康熙通宝抛在仪表盘上,铜钱竟齐齐竖立,不由叹气,“二师兄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晏清将幽冥火凝成袖珍小灯笼别到她领口位置,淡淡说:“铁板再硬,也硬不过娘子的桃木剑。”林知夏:“……别把我的桃木剑说得那么猥琐。”宴清无辜脸,“娘子说什么呢,为夫是正经人。”林知夏刚要回嘴,后视镜里晃出个藏青身影——二师兄陈延之从挂着白幡的竹楼冲出来,林知夏险些没认出这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他左脸三道结痂的抓痕泛着青紫,道袍下摆沾着暗红血渍,铜钱剑柄上缠的五色丝线断了两根,完全不见当年清风明月般的俊朗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