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便捷,前后不到十分钟,高楼消失不见,连渣滓都不剩,只余一块荒地,真正意义上的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林知夏觉得这件事可能成为城市怪谈,但管它呢,她跟宴清从离开家门就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监控什么的根本拍不到他们。就算官方下场查,总得有证据,没证据只怀疑等于脱裤子放屁。***晨雾漫过老宅檐角的铜铃,林知夏端着药碗穿过回廊,见晏清还在树下跟罗盘较着劲,不由无奈。他此时没有隐身,是实体状态,坐在石凳上,长衫袖口不免被晨露浸湿,银发尾梢沾着两片枯叶,瞳孔映着磁针乱转的天池,显出几分与鬼君身份不相符的孩子气。“别折腾它了,”把青瓷药碗搁在石桌上,林知夏指尖拂过罗盘边缘的岁月痕迹,“上个月刚用朱砂温养过,磁针不听话是地脉不稳的缘故,和它本身没关系。”晏清屈指轻弹盘面,轻笑一声,“怎么无关,它这是闹脾气呢。”说着将罗盘往她跟前一推,“娘子哄吧。”林知夏诧异:“闹脾气?”她刚要伸手,罗盘直接跃起躲开不让碰,不让碰就算了,它还不是真的跑,就她抓它躲,她不抓了它再晃悠着飞回来,这架势,还真像个闹了脾气的小孩子。林知夏目光投向鬼君,“它怎么了?”昨天干架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到老宅磁针就一直转啊转,转的林知夏以为家里风水局又出问题了。吓得前前后后排查好几遍,确定是虚惊一场才放了心,她心里认定是地脉不稳的缘故,宴清却觉得不是,所以一大早她去煮药,他就要过罗盘研究。宴清:“大概与你体内龙骨有关。”见林知夏疑惑,就解释道,“罗盘为林家祖传之物,它有灵识,非死物,林家与我有仇,它自然沆瀣一气对我不喜。”林知夏:“我身上戴的首饰都是龙骨做的。”也没见它闹腾。宴清:“配饰为身外物,与龙骨入体怎可等同。”顿了顿,“不过它虽有灵识,脑子却笨得很,分不清好赖,你此次失了心头血缘何能活蹦乱跳,不正是我那七寸颈骨的功劳为滋补养身。”正在晃悠来晃悠去的罗盘突然停在半空不动了,林知夏好笑的看眼鬼君,走过去伸手将罗盘收回手中,安抚的拍拍它,瞥见晏清唇角未擦净的药渍,关切的问,“伤处怎么样,还疼吗?”“娘子这般关切,”晏清忽然倾身凑近,发梢扫过她的手背,语气幽幽,“不若再渡我口阳气帮帮我?”林知夏没忍住翻个白眼,抄起药碗怼到他唇边:“你还是先把药喝完吧。”药汁将将灌完,手机来了电话,是殡仪馆的王经理,刚接通就听他在那边咋呼,“林、林大师,救命啊!”城西殡仪馆的玻璃幕墙爬满蛛网状裂痕,林知夏踏着满地碎玻璃走进停尸间时,正撞见三具纸人抬着棺材机械的挪动步伐。金箔裱糊的四肢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腮红晕染的嘴角裂到耳根,看上去确实挺渗人的。林知夏看到这玩意儿就烦,甩出墨斗线缠住棺材,转头问瑟瑟发抖的王经理,“除了这几个纸人,把从谢九那里买到的所有纸人都找出来。”王经理攥着串开光佛珠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就、就剩这三个了,之前的那些有问题的都让您给烧了,这三个纸人之前好好的,突然间就活了,吓死个人!”林知夏:“以后别贪小便宜,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不用我多说王经理也该明白。”王经理擦擦头上的冷汗,“林、林大师,真、真是谢瘸子搞我啊?”林知夏高深莫测的看他一眼,“王经理还是不知道比较好,生意人少沾是非。”宴清在她耳畔道,“此人抠搜,爱占小便宜,活该有这一劫。”林知夏对此表示赞同,那帮人从陈老板的阴阳镜开始布局,谢九的纸人不是只卖给王经理一家,陈老板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做类似生意的亲友,为什么挑中他,没因哪来的果,必定是王老板贪心不足,过界了。王经理讪讪,连连表示以后再也不贪小便宜了。至此,整件事暂时告一段落。至于以后幕后之人还会不会冒头挑事,林知夏跟宴清都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谓,见招拆招就是。反正,他们总是被动的。半个月后,宴清伤势痊愈,林知夏接到委托,一家古董店的老板全家七口人,不到两周时间,女儿住院昏迷不醒,妻子有早产征兆,弟弟弟媳车祸身亡,父母重病,一大家子人眼见就要家破人亡。周老板不是无神论者,他去过寺庙,找过道观,钱花了不少,事儿却没解决,家人情况每况愈下,经由陈老板介绍不得已找到了林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