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轰然炸裂,林知夏在罡风中看见幻象:被铁链锁在寒潭的蛟,每日受剜心之刑的蛟,还有……还有被活生生钉在鼎中的太子!它和他都好惨!林知夏有点被影响到,她攥紧腕间龙骨镯,皱眉说,“那个程掌柜到底什么来头?一般人可做不到用换命术将太子龙气转嫁到蛟身,再剜角取髓……”说到这里厌恶的撇了下嘴,“这个程掌柜是把咱们当傻子冤大头糊弄?龙气都没了,给你有什么用?哎,不对!这还不是给,是要你自己花钱买!买下了还要给他延寿,天呐天呐,脸皮怎么这么厚!还有那个拍卖行,太不专业了吧!是什么草台班子吗!”话刚说完,被拍卖行重新控住的蛟魂突然转向他们,竖瞳中生生滚出两行血泪。林知夏:“……”她面露不忍,宴清却很淡定,抬手示意那气急败坏要上来讨要说法的侏儒稍待片刻,他说,“程掌柜出身阴山阁。”林知夏很震惊,“是那个血玉为契,九生一死,据说很神秘,传承数千年,有长生术的阴山阁?!”宴清颔首,林知夏表示槽多无口。“所以阴山阁的长生术就是利用各种歪门邪道给自己延寿?”瞧那个程掌柜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人不人鬼不鬼,不行善事专做恶,蛟龙本就是世间难寻的濒危物种,人家太子好端端的又何辜!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想到刚才幻象中看到的场景,林知夏瞬间对阴山阁的印象降到冰点。宴清见她气呼呼的,颇觉有趣,笑着说,“那阴山阁虽有些浪得虚名,倒也没有如此不堪,这程掌柜因犯下错事早已被驱除家族,他对长生生出执念,死期将至,此时不过是最后想博一博罢了。”林知夏:“所以——”“所以娘子的善心用错地方了。”林知夏还没明白他话中意思,就见宴清直接玩了个大的,幽冥火幻化成火凤模样,巨大羽翼展开后仿若遮天蔽日,下方传来众鬼惊呼嘈杂声,下一瞬,火凤如离弦之箭径自扑向蛟龙,蛟龙连反抗的机会都无,直接被烧得魂飞魄散。林知夏很震惊,刚要说什么,下方传来程掌柜的嘶吼:“我的龙气!你们竟敢……”“竟敢如何?”宴清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眼前发生的一切好似都不能让他有所触动。他打了个响指,程掌柜脖颈的缝合线倏然寸寸崩裂,他没朝这边来,反而疯狂扑向蛟龙魂魄最后被烧的地方,似要找寻空气中的最后一丝龙气。“生意人最忌贪心。”晏清漫不经心地弹落衣袖间的槐叶,“程掌柜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林知夏:“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不懂,他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宴清冲她挑眉一笑,“娘子是说为夫另类?”林知夏摇头三连,“没有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鬼君大人心若明镜,洞若观火,出其不意,大杀四方,任何鬼蜮伎俩在鬼君面前都是小虾米,动动手的事,是他们太自不量力自作聪明自作自受。”宴清被她逗笑,在她脑门轻弹一下,“娘子伶牙俐齿,为夫甚喜。”林知夏:“……”呵!鼻端忽然嗅到若有若无的松脂味,这味道……她熟啊,和屏山村炼人烛的气味简直如出一辙!晏清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笑说,“娘子聪慧,屏山村的局,程掌柜确实掺了一脚。”林知夏:“所以程掌柜是咱们要找的幕后大佬?”说完自己先摇头,“他这实力,名不符实。”宴清眼中笑意加深,执事侏儒突然敲响三声铜锣,在下方大声道:“恭喜贵客拍得蛟龙魂,蛟龙魂既已被贵客销毁,请贵客交付尾款!”林知夏心说你这是找死。晏清带着她飘然落地:“鬼市的规矩,拍品越残缺,价码越公道。”“这位大人说笑了。”执事侏儒的独眼诡谲转动,“西市向来童叟无欺……”“是吗?”晏清突然用幽冥火凝出盏青铜灯,灯芯是诡异的幽蓝色,隐隐带着可怖的威压气势。他说,“想好再答。”整条街倏地死寂。“大人!”执事侏儒突然扑跪在地,特别识时务,“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也是受程掌柜哄骗,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吧!”林知夏看向还在那边扑腾的程掌柜,刚要说点什么,程掌柜突然捂住自己的脖子,双眼大睁直直倒地。正要细看,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她听到宴清说,“莫被脏东西污了眼。”然后前后不到两秒钟,等手拿开,程掌柜不见了,侏儒也不见了,只余下幽冥火如一股小旋风悠闲的绕圈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