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对着车窗外使劲嗅了嗅,泥腥气里果然藏着缕极淡的咸腥,混着某种深海特有的藻类气息——“这是什么味道?”她问。宴清:“龙涎香。”龙涎香?这味儿是龙涎香?没搞错吧!有点难闻啊!不过等等,一般人认为的龙涎香其实是用抹香鲸肠内分泌的干燥物制成,但其实龙涎就是龙的口水呀,哪怕是龙,口水大概也不会太好闻……吧,宴清哪来的脸说‘香’?林知夏心里跑过七八十只草泥马,却不敢把嫌弃表现在脸上,她牵牵嘴角,“我记得《河图要略》上好像有记载,说是明朝时工部用南海鲛油混合龙涎香浇筑镇河兽。”她干巴巴说,“这个浇筑的镇河兽会不会就是镇河铁牛?”宴清乜她一眼,嗯一声算是肯定。林知夏继续发散思维,“世上真的有鲛人存在吗?”宴清:“世上有龙,缘何会无鲛?”林知夏:“……”好有道理。发动车子,沿着盘山道遵循地图,朝着第三道弯的方向前行。路上还算顺利,眼见要到达目的地,山崖上突然传来巨石滚落的轰响。两人抬头望去,数十盏白灯笼正顺着盘山道幽幽飘来,如一条蜿蜒曲折的蛇,显得诡异又可怖。再近一些,林知夏看到了灯笼骨架上钉着的赫然是新鲜的人指骨!人……指骨……林知夏就发现这个落云村办事要比屏山村恶心许多,不是把人炼成狗,就是把人的手指头挂灯笼上当装饰,真是够够的!别让她抓到幕后的人,只要抓到,必定大卸八块永世不得超生!看到这阵仗,林知夏有种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的踏实感,“来得倒是快。”晏清鎏金瞳孔映出灯笼上扭曲的符咒,玄色绸带缠住林知夏腰肢纵身跃上车顶,他唇带浅笑,“娘子可要赌一赌,这些灯笼里装的是活人还是行尸?”林知夏心说这么大点的灯笼怎么可能装得下活人!她特肯定的答,“行尸!”话音未落,手中的三枚五帝钱已经迅疾甩出!铜钱穿透雾霭击中领头的灯笼。灯笼竹骨爆裂的瞬间,漫天飘洒的却不是尸块,而是浸着血咒的黄表纸,纸片触及车身立即燃起青紫鬼火,将越野车烧得噼啪作响。林知夏:“……”林知夏要疯!这车是找租车公司借的,用完肯定要还!结果出来跑趟山,前后不到两个小时,车已经快报废了。林知夏:“……”就问还车时车主会不会想打死她!心里疼得直抽抽,早知道借辆便宜点的面包车了,怪只怪她想得不够充分,宴清说越野车好看,指名道姓要这辆,现在好了,这得赔多少钱?!“是阴兵借道符!”心里疼得直抽抽,打架还不能有丝毫懈怠。扯下腕间红绳结成锁魂结,黄铜罗盘在掌心急速旋转,林知夏皱眉说,“这些东西似乎在改变地脉走向!”宴清不置可否。幽冥火裹住她跃离车顶,脚尖离开的瞬间,身后传来铁皮撕裂的巨响。林知夏回头望去,只见八具青铜棺跟钻地机似的一下破土而出,棺材四角拴着的铁链正将越野车绞成麻花,周晓芸被气浪掀出车窗,眼看就要撞上山壁。林知夏顾不上心疼车,呼吸一窒,忙甩出墨斗线缠住好友腰身,自己却被反作用力拽向崖边。千钧一发之际,墨玉戒迸出青光,戒面莲纹化作藤蔓缠住突起的山岩。她借力荡回山道,后背重重撞进晏清怀里。“娘子这招飞蛾扑火,倒是比戏台上的武生还精彩。”鬼君冷玉般的手指拂过她渗血的虎口,声音幽冷,“不过下次要救人,记得先给自己系条安全带。”林知夏:“……”嘲吧嘲吧,无所谓。挣扎着要去看周晓芸,结果腰间的绸带直接收紧,“放心,她无事。”晏清带着她飘然落到青铜棺阵七步之外,锦袍扫过满地纸灰,提醒她,“仔细看这些棺椁的排列顺序。”林知夏忙认真观察,八具青铜棺呈八卦方位依次排列,每具棺材的棺盖上都密密麻麻的钉入许多镇魂钉,而这些镇魂钉则生生组成了一个反写的“敕”字。罗盘磁针在手中疯狂打转,针尾凝出的水珠仅片刻功夫就在半空拼出一个颠倒的太极图。颠倒的……太极图……这不就是……“反八卦钉魂阵!?”林知夏倒吸冷气,“这些不是养尸棺,是锁龙棺!”这阵子她有空就翻以前三叔公从不让她碰的秘辛手札,短短时间长了不少见识,这锁龙棺顾名思义与困龙阵有异曲同工之处,所谓困龙锁龙,就是让龙不得自由的一种针对型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