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匣——”随着老者拖长的尾音,祠堂梁柱突然落下七盏白灯笼。烛火映出匣中物件的瞬间,林知夏呼吸一滞——是鎏金锁链!那截锁链静静躺在红绸之上,链身镶嵌的七枚玉璧照着北斗七星排列,天枢位的玉璧明显缺了一个角。“这锁链哪来的?”她明明探到沈氏的那截锁链被压在石牌下,不可能搞错。“不对劲。”林知夏压低声音,指尖在晏清掌心快速划动,片刻,笃定说,“石牌坊下的地气未破,这锁链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晏清倒是镇定自若,提醒说,“娘子且看那老道。”穿藏青道袍的老者正将三炷香插入青铜鼎,香灰簌簌落在供桌的八卦镜上。镜面倒映出的却不是祠堂景象,而是博物馆那幅《春庭夜宴图》!林知夏突然觉得颈后发凉,首先关心,“那画是假的,不会被发现吧?”真迹被幽冥火封印了起来,画上还布了阵法,她是不担心的,也不怕下面的老者发现画有问题,唯一担心的是老者施术会让博物馆的人发现端倪。那麻烦可就大了!宴清笑笑,“放心,为夫的手段不至于如此拙劣。”林知夏看着他,慎重点头,“我信你!”顿了顿,“那老头燃的香是不是有问题?”宴清:“应是引魂香。”他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他们想用活人新娘做媒介,将画灵引到这里。”仿佛附和般,供桌上的鎏金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新娘盖头无风自动的掀开一角,,露出一张与沈氏有几分相似的脸。“四百年前沈氏被炼成人烛,四百年后这些人竟然还在用同样的邪术!”林知夏有些生气,她活了二十年,遇到的坏人坏事加起来都没这些天遇到的糟心!墨玉戒在此时毫无预兆地发烫,烫得她险些叫出声。晏清及时握住她的手,幽冥火顺着经络游走,在两人相贴的掌心凝成细小的龙纹。正上香念咒的老者这时突兀的转身看向他们藏身的方向。林知夏心头一跳,那浑浊的眼球分明是重瞳!“贵客既至,何不现身?”老者沙哑的嗓音混着雨声传来,手中铜铃猛地摇响。十二个傩面壮汉齐刷刷转头,面具下的这些眼睛纷纷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林知夏有点慌,晏清却轻笑一声,揽着她飘然落地。幽冥火凝成的伞面将雨水蒸腾成雾气,在他与她周身形成朦胧的光晕。老者瞳孔骤缩,手中铜铃“当啷”坠地:“鬼、鬼君……”在冥界,能称鬼君者,实力皆为鬼王之上。“倒是有些眼力。”晏清广袖轻挥,供桌上的八卦镜应声碎裂。新娘开始剧烈颤抖起来,盖头下传出压抑的呜咽声,腕间金镯碰撞出细碎声响。林知夏趁机甩出五帝钱,铜钱精准嵌入祠堂四角的镇魂钉。地面突然震动,百年香樟树的红绸无风自动,系着的铜钱纷纷炸裂成齑粉。“放肆!”老者回神厉喝,重瞳中迸出诡异血光。他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压向林知夏。晏清冷哼一声,幽冥火化作青龙腾空而起,瞬间将血符烧成灰烬。趁这空当,林知夏闪身来到新娘身侧。指尖刚触到盖头,鎏金锁链突然暴起缠向她手腕。千钧一发之际,晏清并指斩断锁链,玄色衣袖卷着她后退三步,神情难得有些肃穆,“这锁链里封印着龙血!”被斩断的锁链断面随着他的话音开始渗出暗金液体,液体落地,竟将青石板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林知夏后背发凉,这要是沾到皮肤……不得烫出窟窿啊!“屏山村的水眼连着锁龙井!”晏清鎏金瞳孔泛起血色,幽冥火在他掌心凝成长剑,“看来当年抽我龙筋的那帮人,在此处留了后手。”林知夏闻言心头一颤。她突然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着她和他前进,只是帮画灵解决怨气而已,竟然也会和宴清的过去扯上关联。想起宴清刚刚说的,天地有灵……真的是天意吗?供桌上的鎏金锁链这时腾空而起,七枚玉璧依次亮起,在空中结成陌生阵法。“北斗困龙阵。”听到宴清的话,林知夏当机立断直接甩出罗盘,“快退!”黄铜磁针撞上天枢位的玉璧,本该是虚影的阵法突然实体化,幽冥火凝成的长剑竟被生生震碎。晏清闷哼一声,唇角溢出暗金血痕。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晏清!”林知夏慌忙扶住他,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他的身体比平时更冷,仿佛连幽冥火都要冻结。老者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没想到钓到条大鱼!鬼君又如何?这困龙阵专克你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