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童面颊上不知为何泛起一抹红晕,支支吾吾的语气里竟透出一股害羞的意思,“神君稍等,我这就去请示上神。”云逸神君看着逃也似的离开的仙童,忽然想起自家徒弟灵儿昨夜从梧桐苑回来时也是这番反应,莫不是他们又有新的秘密隐瞒着他?如此想着,云逸神君也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跟着仙童的行踪来到了内院。仙童刚敲响门,里边的人磨蹭了好一阵才将门打开,云逸神君躲在门左侧一道柱子后,面前又有草木相挡,并不容易让人发现。开门之人正是祁渊,他身上衣衫单薄,只披了三两件,长如瀑布般柔顺的乌发散在两肩,将一张锋利的凶脸衬得像是温柔君子、青楼小馆,云逸神君从未见过祁渊有过如此懒散的仪态,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上神,云逸神君到访。”“知道了,我待会就到,让他先等等。”低沉的嗓音像雨后清泉,干净十分。仙童羞得不敢抬头,“呃,神君不是来找上神你的,神君是来找妖主大人的。”听完,祁渊本能地往里屋瞥,云逸神君按捺不住好奇心,也顺着祁渊的目光往里屋看,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巧可以看见屋子里丢了四处的衣物,红得分明、黑得干脆,再往里,便是那皱皱的床榻,还有床榻边悬着的一只纤细皙白的女子手臂。祁渊:“知道了,让神君午时过后再来吧,妖主大人可没这么早起身。”云逸神君顿感五雷轰顶,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家徒弟以及众神仙为何如此避讳提及,原是祁渊铁树开花,众人捂嘴偷笑,只他云逸一个不通事理、不晓感情的神君徒生猜忌。云逸神君老脸一红,招呼都没打便跳墙而逃了,仙童回去时,看见空荡荡的正殿,霎时疑惑得直摸脑袋。回去见到窦英,云逸神君猛然朝他的肩膀拍了两下,神秘兮兮道:“不必再说了,我都懂!”窦英比仙童更疑惑,“不是大哥,你懂了啥?什么意思?不?我没说话啊!你先别走,解释一下啊,喂!”祁渊回来时午时未至,不过装扮上又恢复了以往般正直的形象,发型也是一丝不乱。云逸神君见了心中惊叹:装得真好啊。见众人神情怪异地顶着自己,祁渊心虚似的清了清嗓子,“我们来聊聊正事吧。”“聊什么正事啊?美人在侧,祁渊你竟然能忍住诱惑,记得你的兄弟啊?”窦英不砸场子就难受,“你知道你兄弟我帮你瞒了云逸这块木头一晚上有多痛苦吗?不道德啊祁渊,今晚请我们喝酒呗?”“我不饮酒。”云逸神君还是看不惯窦英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云逸你真该尝尝,比起仙露瑶水,酒酿这种俗物可好喝太多。”窦英别过云逸神君的肩膀,兴致勃勃地劝道。“我知道。”云逸神君面无表情。窦英以为自己听岔了,震惊地对着云逸神君的耳朵喊道:“什么你知道!云木头,你破戒了?!”云逸神君抬手就要打他,窦英扭腰一躲,闪到了祁渊身后,笑脸嘻嘻,“祁渊老大,不是说要议事吗?快快开始吧。”祁渊一脸无奈,表示拿他们没办法。午后,阿离腰酸背痛的从床上醒来,稍稍整理后向仙童要来水桶,说是要好好照料一下梧桐苑中的小花小草。梧桐苑是神天之上最特别的一处庭院,院子中除了一树万年梧桐,其余的,都是凡花。当年三十三天就为涂山玉一句“喜欢雪中看山茶”,便为她在神天种下了一庭院的野山茶。凡花比不上仙花,可它们也在仙水的滋养下绵延不绝,开了一树又一树,如今目之所及便是这般极富生命力的红色、粉色,阿离难免心生欢喜。赏花途中,天帝差人送来了双生神花将在三天后开花的消息。阿离吩咐传消息的仙童退下,自己则又舀了一杆水给花浇下,自言自语间,神态像是和曾经在梧桐苑生活的三十三天和涂山玉聊天。“阿爹阿娘,梧桐苑的山茶开得极好,比阿离以往见过的,都要好看。”“其实我前两天还不这么觉得,只是觉得在神天上养凡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其实,你们应该听出来了,女儿此次来到神天,其实是另有目的,住在梧桐苑,知道阿爹的过往,都是机缘巧合的,是上天要我们一家人相认,要不然只我一个被蒙在鼓里,也太难受了。”“其实,知道了阿爹的过往我一点都不开心,因为,”阿离忍不住哽咽,手指卷起来蹭过眼睑,继续说:“阿爹是大英雄,但阿爹的女儿却是个大魔头啊……也是个大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