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朵需要呵护的向阳花,花语是:只允许季无尘浇水。季无尘学着喜欢阿离,学着抛弃过往,抛弃那沉重的神的使命,不顾一切地爱上阿离。可谁让凡人最多只能许下一百年的誓言呢?两个惺惺相惜的人,走到最后,却被命运捉弄得直不起身。一百年,太短了。短到没办法回应就先拔刀相向了。做梦的时候眼角总是噙着眼泪,是又梦见伤心的事了吧。厚茧轻擦过阿离的眼角,将泪水轻柔的抹去。又做梦了。梦见季无尘跪在身边,低着头,神情藏在黑暗里,看不清。如果,阿离的世界里没有涂山虞,一切,会是怎样的?如果阿离只是阿离,那真正的阿离,会是怎样的?……来不及想通,阿离的意识逐渐模糊,昏昏沉沉的又晕睡了过去。再有意识的时候,先是薄薄的眼皮透进了一层刺眼的光亮,阿离抬手遮挡,指尖碰到眼睛时,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层薄薄的纱布。这是什么?心底浮起不安,阿离下意识就要去摘,下一秒,却被一只手挡住了动作。阿离被制止的瞬间,像一只察觉到天敌进入领地的小兽,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别乱动。”熟悉的嗓音响起,阿离当真不再乱动,转而将两只不安分的手乖乖放在肚子前。在黑暗的环境待久了,眼睛会不适应光亮,如果时间再久一点,或许两只眼睛就会失明。给阿离治疗的医师和祁渊细细交代病因和药方,阿离则安静地在一旁听着,不由激起一阵后怕。直到感应到光线,急促的呼吸才又缓和了过来。祁渊为何救她?惩罚结束了吗?阿离很好奇,但她此时还是阶下囚,没立场问。屋内的交流结束,那二人似乎一起走了出去。阿离吸了吸鼻子,发现祁渊的气息飘走了。不再听话了,拾起被子起身,脚腕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套着,哐哐地响。阿离疑心是锁链,可自己摸索着下了床,却没被另一道冰冷的力气抓回原地。阿离随即意识到,这不是锁链,是什么。像是一枚脚环,沉沉的套在脚腕上,并不妨碍行动,只是存在感太强了。阿离不喜欢它。看不见房间里的设施,只是一股脑的往前。阿离光着双脚,往前将双手探出去,几步下来,便将自己白皙的身体撞出了淤青。“你想逃?”冰冷沉静的声音骤然出现,阿离偏头去听,苦恼于自己的不敏锐。无话可说,试探着转过了身,回到了床边。坐下。“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那冰冷黑暗的牢狱当中吗?“不习惯了?”祁渊的话像淬了毒一样,“你没资格知道。”阿离轻抿了抿唇瓣,不按常理出牌,“我可以回去吗?”祁渊:“不可以。”他好像有些烦了。阿离为此低头,独揽下自己认为的过错。脚步声开始出现,祁渊正在往阿离的方向靠近。手边的被褥忽然被抓住,捏皱。祁渊停在面前,没有更近一步。阿离听见面前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敢确定,持续紧张。“知道这是什么吗?”滚烫的手掌撑在她冰凉的脚底,随即包裹住她,像一个迟迟未至的暧昧拥抱。另一只手只用一根手指穿过脚环和她小腿间的空隙,把玩着那个冰凉又微微沉重的环锁。阿离知道自己的脸已然抑制不住的红了,她经不起这样的撩拨。“是什么?”嗓子像着火了一样难耐。如果此时将阿离双眼上的纱布揭开,她一定会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神色妖艳,像被人渴望又不敢靠近的魅魔。一个吻落在脚腕上。这是虔诚的信徒赠予神明的礼物。“是我的神印。”一片炽热中,阿离真切的听见那个嗓音响起。她的呼吸乱了,心也跟着乱了。一直以来坚持的绝情,像一个巨大的笑话。她终究不是神,做不到彻底丢掉七情六欲。与相爱的人诀别,对她来说还是太难太难。她只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妖怪,在恢复记忆前,阿离的生命里,只有季无尘。而对于阿离来说,季无尘,就是祁渊。“乖乖待在我身边吧,你这辈子都逃不掉的。”真的像梦。混乱的,美好的梦。眼前的纱布依旧没有被取下,每晚被祁渊拥抱入眠。完全不像一个阶下囚。或许这才是一个囚犯应该做的事情呢?为审问自己的判官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