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多话少我认了,这身上脏是什么意思?”“呃,我记得上回那个对你死缠烂打的,原形是条蜈蚣。”“救命!”阿离听了这话,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是啊,只是现在失了忆,竟看上了个凡人道士,眼睛怕是也被摔瞎了。”“……”“他……长得好看。”阿离抱着酒,摔倒在地上。想来她这千杯不醉的本事,也是从前练就的。“阿远,那我从前,喜欢去哪啊?”“窑子,酒肆。无外乎就是这两地儿。”赫连远说话时瞥了瞥窗外,故意放大了声音,“你最喜欢去南国的剪水阁和西域的长乐斋,扬州城的花月楼你只去过一次,当然你最不喜欢的便是涂山的绮罗殿。”“为何?”涂山不是她的家吗?“因为家里有人管着你,不让你胡来。”“谁?”“你哥啊!”“看来真是摔的不清。”原来,她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你,怎知我是摔的?”“你信我吗?”“信。”“我猜的。如果不是摔到脑袋,怎么可能会失忆?”猜的很准。阿离是被一个好心人救下的,醒来时那人说她昏迷在山脚下的乱石堆里,脑袋后留了一地的血,那人以为她死了,想一走了之,但还是拗不过良心,上前去探了鼻息,发现仍有一息尚存,这才将阿离救了回家,细细照顾。“佛主保佑。”这是阿离醒来后听见的浮生一梦(十一)◎“不就是骂了你两句吗?”◎阿离总觉得赫连远在说大话哄她开心,毕竟在她心里,季无尘早已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谁也不能逾越,而这一点,阿离却没有清晰地意识到。两人在酒肆里胡吃海喝了几天几日,赫连远资产丰厚,但酒量不济,他包下了这间酒肆,却不能配阿离畅饮,阿离觉得败兴,整只妖怪迷迷糊糊的,警惕性也下降了不少,因而她一直没有察觉到,这几日空荡的酒肆外一直有一个人。这人气息极浅。身上属于另一只妖怪的妖气随着分离而逐渐消散,他一个人坐在外边的冰冷石砖上,眼里依依不舍的,望着里间从未熄灭的灯光。赫连远不知何时出现在季无尘身后,懒散的语气里是改不掉的吊儿郎当,“你可是把她伤得透透的。”“你对她,到底是有多重要?”闻言,季无尘抿了抿唇。上回赫连远投其所好,送了一直烧鸡给季无尘,让他好好哄哄阿离。现在,他又愿意给他一个偷听偷看的机会,让他如一座望妻石般日日陪在酒肆之外。赫连远口中的阿离,和他记忆里的,何尝不是千差万别?那日赫连远在妖市客栈外找到他,同他说了几句话。“我从来没见过她的喜欢,你现在得到的,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我知道阿离对我没有那样的意思,但她对其他人也没有那样的意思,于是我一直心存侥幸,侥幸有一天,我向她道明心意,她再三踌躇,再三对比,还是会觉得我好,会接受我。”赫连远苦笑,“可我不敢对她说喜欢,怕捅了这层窗户纸,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现在遇见你,看见了她明目张胆的喜欢和心意,觉得失落,又觉得庆幸,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失落是因为他没机会了,庆幸是因为还能与阿离做好朋友,陪她玩笑,替她解忧,至于那几分幸灾乐祸则是因为阿离还失着忆,现在的她并不是完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