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杜月顿时五雷轰顶。昨日的排练没有这一幕!表演圆满结束,红衣女子在欢乐声中鞠躬谢幕。“这位美人可是花月楼新捧的花魁?”“肯定是啊,七日盛宴的第一支舞,只能由花魁来跳,她若不是,那还有谁能胜任呢?!”众人欢呼,人群中仅一人变了脸色。祁渊的薄唇紧抿,原先的樱红色褪去,苍白如纸,像是怒火中烧,他握着茶杯的指尖控不住力气,竟将这材质上好的琉璃生生捏碎,尖端刺进皮肤,溢出一颗大小如珍珠般鲜红的血。她可知在此时抢风头意味着什么?另一边,真正的花魁杜月听着外头的欢呼喝彩竟未有半分失态,她身着淡紫舞衣,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气质仪态绝佳,一对亮白珍珠耳坠悬落在锁骨的位置,媚态尽显。她身后跟着一位婢女,正是今日同阿离闲聊的那位。两人静静等候,不多时,一道赤红张扬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方才出尽风头的女子正缓步向两人走来,红绸金丝,轻盈无比,像是梦中诱惑的魇。杜月见她时,眉头微蹙,心底漫过一种名为嫉妒的心思。她知道,有一类人,天生丽质。别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她便是努力一辈子也够不着。“阿离大人。”见阿离来,杜月微微欠身,眼中的喜怒一概褪去,只剩一位花魁应该表现出来的怨恨。“你可知为了今日,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抢在阿离开口前,杜月声泪俱下,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我努力了两百年,才爬上了花魁的位置,如今却被你毁于一旦!”杜月情绪激动的上前抓住阿离的双手,语气之绝望就像要拉着她同归于尽一样。阿离自然也是觉得抱歉,“对不住啊,我……”话被打断,“既然你想做这花魁,便好好做吧,我这花魁的名头,今日便送与你了。”杜月的语气变了,不再狂躁崩溃,反倒是平静起来,眼睑上扬,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这是何意?”阿离懵了。“七日盛宴,向来只有一个花魁,这花魁你拿了,我便不能再拿,自然,就是这么个道理。”美丽动人的五官上露出一个笑容,这笑混着眼泪,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希冀。阿离刚想要说话,奈何对方直接收了神情,转头就走。留一脸懵的阿离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夜色漫长,盛大的宴会还在继续,阿离单着一身红绸舞衣,衣料单薄,是以想尽快返回自己的厢房,披上一件厚衣。结果一开门,手腕便被一只大手拉住,阿离二话不说给对方来了一记过肩摔,但对方功夫过硬,临空翻转一圈后稳稳落地。阿离看清来人,语气又是好奇又是疑惑,“祁渊?你怎么在这儿?”“爬窗户进来的?”阿离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皱起了眉。“不是。”“我管你是不是,出去。”阿离横眉。“……”“不出。”不出是个什么道理?原还想说什么赶人的硬话,奈何寒意透骨,阿离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祁渊见状下意识地去脱自己的外衫,但阿离看也没看,独自转去屏风后找起了厚衣裳。谁知披上了外衣还是冷,阿离干脆利落地吩咐道:“要么出去,要么转过身去,我要换身衣裳。”为什么不赶人?因为祁渊上次送来的那封信件,信的内容叫她胆寒,她得留他下来问个清楚。这事关乎妖界,她必须知道。外边立着的人听话的转过了身,他阖眼,以为这样就可以维护自己玉面君子的形象。阿离今日这身舞衣穿戴极其复杂,发髻上,腰肢上,手腕上,脚踝上,全系着精致小巧的金铃。如今要换下这身舞衣,单是铃声随主人的动作不断隐隐发出的清脆声响,便足以叫人心生旖旎。祁渊的道心再怎么坚定,也曾对一只妖怪动过心。如今这只妖怪与他相隔一块屏风,亲密又遥远,这似乎是老谋深算的天道在考验他复仇的决心。“你找我何事?可是关于那封信?这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内容是真是假?还是说是你故意伪造用来诓骗我的?!”人总爱浮想联翩,妖怪亦然。这一长串的问题在阿离心中郁积已久,只怕是再不解决就要积郁成疾了。可祁渊现下并不想谈论这些,“我是来带你离开的。”“离开?为何?我不去。”阿离闻言立马拒绝,她目前必须留在花月楼,不找到真相,绝不会轻易离开。“阿离!”祁渊少有情绪跌宕,阿离隔着屏风,看见他的肩膀为此抖了抖,“信我,今夜你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