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蒙面之人突然奋起,全力往祁渊后背刺去。这是一个来不及反应的姿势,祁渊没准备格挡,反正受伤了也没人在乎,若是真伤了,说不定能幸运的换来某只妖怪的一丝怜悯。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费了心思去妄想,这叫自欺欺人。想象中的疼痛迟迟未到,祁渊提剑转身,才发现阿离不知何时冲了上来,此刻正接替他和那人扭打在一处,不分伯仲。虽说失去了妖心,无法凝聚妖力,但阿离从未懈怠过修炼,她的身法功夫近乎无懈可击,因而如今能爆发出来的力量远比常人想象中的多得多。阿离的本命神武是一把名为赤羽的血色短刃,出招时,赤羽随手腕一转再刺,直逼对方命门。正是热血沸腾之时,东南方向却突兀地传来了一声惨叫,这声惨叫无比尖锐,似是魂魄被生生抽离的那种撕心裂肺之感。东南方向,那是何处?来不及想,阿离一心一意地想要拿下面前之人交差,但不料对方面对她狠厉的招式竟然丝毫不躲,受了一刀后,方捂着胸口留出的血液闷哼一声,声音极为悲切地唤了一个名字。“茗儿!”刀刃停在半空迟迟未落下,阿离转头看去,这才发现腕上多了一道桎梏她的力气。那双好看的眼眸似乎藏着深切的悲绪,祁渊皱着眉头,冷厉却又空荡的眸光透过一切落进她眸底里的一汪深潭,阿离怔了一瞬,只一瞬,便果断甩开了那只紧握住自己的手。被甩开的手擅自在半空停了一下,没收回,锋利冷傲的薄唇抿了又抿,才不确定地开口,“你方才,入魔了?”被问的妖怪不耐烦,丢了句“与你何干”便跳下屋檐,朝着方才传来惨叫声的方向奔去。方才蒙面人趁机逃走了,他逃命的方向,正是东南。茗儿,江家小姐的名字里就有茗字。那蒙面人与江茗是何关系?他可是杀死章老板的凶手?转眼间,阿离来到那间房屋面前,气势汹汹地向前却像是踩上了修罗妖狱中的千层焰火,脚底的疼痛一瞬间冲上头顶,她吃痛,歪着身子退回原位。睁眼再看,只见地上有一处被她踩散的米粒。这法阵是真的!“江茗!”法阵余威难消,努力辨清方向后,阿离再次向前,只不过这次懂了避开地上那些雪色大米。但,院外尚有日光,屋内却是一片昏黑……不知为何,她又回到了历经了无数次的梦境里,心口的位置缺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包裹着她,叫她生不如死。花月楼(三)◎我不是故意的◎天色渐晚,灰色的天空又开始落雨,那细小的雨滴砸落在屋檐上,轻得像熟睡中婴孩的呼吸。雨中的扬州城是躲在盛世背后的一副朦胧画卷,不真切,虚假的很。阿离没那么喜欢江南,这细软绵绵的温柔乡。“她怎样了?”一道声音在身边回响,时而近时而远的。这声音她好像很熟悉,就像每每午夜梦回,这个声音就会如床边明灯般将她游离的神魂呼唤回来。阿离的脑海还有些昏沉,隐约间只能闻见一股药香,浓郁的,还带了些苦味。她的喉间跟着苦涩,眉头一皱,眼皮便跟着打开了。她这是在哪?模模糊糊地扫了眼陈设简单的屋子,挣扎了会儿,又要蒙被躺下,重新阖上眼皮后却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醒了?”靠!阿离昏沉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边抱着被子边大叫地蹦出了三米远,最后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手上的“武器”压上了偷看她睡觉的死变态头上,力气之大,像极了要捂死人的架势。“药好了。”端着药进来的姜满见了这阵仗霎时惊了下巴,只听啪地一声,那一小碗珍贵的药膳就这么砸了个稀碎。阿离终于收了手,看着面前这意图不轨之人乱糟糟的发冠,一张俊脸上配着的无语神情,她没忍住噗呲一笑,“我不是故意的。”她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药没了只好再熬,只是辛苦了姜满当他们二人的苦力。“这儿是哪儿?”“江宅客房。”“我怎么会在这?”望着手里的苦涩药汤,脑海里浮现出当日的场景,那时她推门直冲,看见厚纱中有一团骇人的黑影,黑影之下还有一男一女,女子似乎受了重伤,正虚弱地依靠在男子怀里。“茗儿,茗儿?”男人颤抖崩溃的声音刺痛着阿离的神经,她提着赤羽一步步朝他们逼近……随后天旋地转,记忆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阿离轻叹一声,手里的药汤还是没能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