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唯一的出路就是用尽方法控制类人机,不惜一切的控制。”他会如此的嚎叫。而同伙之一的驼仔告诉他,人类自救的唯一办法是上太空成为宇宙人。“我要去造火箭,我要帮人类上太空。”这是驼仔抵御悲观的方法。我很欣赏这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少年,因为他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把解决问题的方法放在类人机身上或者人类本身上。我知道他也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因为后来他真的这么做了。可同伙之一的牛仔却告诉他:类人机比人类更加能适应太空环境,也许地球文明将来还得靠他们来实现宇宙化。牛仔的稚气未脱却总能摆出一副深谋远虑的深情。他是阿兽的忠实粉丝。现在他手上搀着的绷带很是让我满意,而绷带下的伤正是我的杰作。他们是这个世界里的大多数,也是这个世界里的极少数。大多数的闲人以及极少数的行动派。☆、三十三。贩卖场四人中唯一一个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是一个头上染着一撮黄毛的家伙。这黄毛少年有着一副皮包骨的干瘪身材,他似乎没有像样的名字,大家都叫豆角。直觉告诉我我曾在某个地方见过他。我被关在笼子里的那几天,黄毛就负责看管我,而他的不太聪明的样子就是在看管我的那几天彻底流露出来的。“阿兽你快瞧瞧,这仿真猫得工艺还真高嘿,你瞧这毛发,你瞧这小爪子。”豆角的眼睛很小小到只有一条缝,难怪他分辨不出我是不是真猫,因为他眼睛的进光量太低了。“老子是真猫。”我反驳道。可是这并不足以改变他们的认知。就这样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足足饿了三天。终于我又渴又累地瘫软无力。可却被豆角认作了没电。“那个万能充,充电。”阿兽总是会给豆角出瞎主意。他们在热衷于机械,却对生物一窍不通。人一旦对热爱的事物着迷,就会习惯站着迷的事物角度上去解释和看待一切,陷入不可逃离的思考怪圈。有时候愚蠢就是来自博学之中。“做得也太逼真了。”豆角还会惊叹。这份惊叹引来了驼仔的注意,他拿着俗称卡片机的录像器试图记录下我的音容相貌。然后唆使豆角把魔爪伸向了我的太阳和月亮,试图找到他们认为的开关。我想起了那年秋天在公园的盛开菊花丛和蝴蝶守候一朵花苞盛开的情景,我嫌花苞的速度太慢,于是便用爪子强行将它掰开了。蝴蝶笑了,我也笑了,只是那朵强行掰开菊花最后谢了。就在豆角要下手的时候,一旁正在录像的驼仔突然大叫了一声:“哦豁,又停电了。”我的童真算是保住了。“敢弄朕。”我怒了,用力给了那憨匹一爪子。我的猫爪深深正在它的手上扣出了一丝肉。这回豆角终于睁大了眼睛,认清了我真的是猫的现实。然后屋子里所有的人像是找到了地球上唯一的真理一样,围在了我的面前。眼神中透露出的光就像见到了世界上唯一的真神一样的清澈。我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了,可换来的并不是人上人的自由,而是奴下奴的严密看管。养猫是不可能养猫,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养猫的,我只不过是他们俘获的一件战利品而已,只是另一件奇货可居的特殊商品罢了。我在一个蒙蒙亮的清晨被明码标价的送上了黑市。豆角在一个清晨把我从睡梦中吵醒了。他端着牛奶和小鱼干来到我的面前。一股临别时的哀愁喷涌而出。他说:“吃完这一顿好上路,以后就见不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像是送终的嘀泣。也好,反正我就算死去也不想见到他们了。我被关进了被布笼罩的笼子里,然后被带到了市场。我的眼前没有前方,也没有光,我害怕极了,压抑极了。后来我有好几次梦见自己身处一片没有任何感觉的混沌中,就是那种看不见,也听不见,也摸不到,但是我又知道梦里的我是我,醒也醒不来,逃也逃不脱,恐怖极了,压抑极了。好在此时耳朵能听见有黑暗中的熙熙攘攘,能听见他们在低语的交谈。这样阴暗的凌晨气氛让交易显得更加的神秘而慎重。豆角早已熟悉了市场的神秘气息。只不过这次的买卖是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外,他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在市场里走着。“要猫吗?”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我确实听过这个低沉的声音。这里显然不是小动物交易场所,人们只是匆匆而过却对我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