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笨的手在疼痛中甩开了我。我挣脱着爬上了旁边的围墙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们。“凶手!凶手!”我叫着。猫还是过于渺小,对于他们的罪恶起不了任何的阻止作用。那一刻我即气愤又懊恼。等他们得手走了之后,我来到了那个可怜的类人机面前。他一息尚存。“我的主人会来找我的。”他的声音十分的悲凉。我环顾四周却悄无人影。“你的主人不会来的。”“主人,主人。”他叫喊着用另一只胳膊支起身体,朝着渺渺茫茫的巷子深处走去,可还没走几步他就倒了下去。他死了。我想起小凡曾说过从来没有见过同胞的死亡。让我一直以为类人机可以永生。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个濒死的类人机是无法接受自己临死都得不到主人的救赎的现实。或者他们已经参透了人类的无情,宁愿孤独的躲在远离同胞的巷子里,靠着想象“看到”主人把接自己回家。这或许就是世间所有遗弃的终点。很快资源回收车就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地来了。无缝对接得像是事先安排得了一样。死亡和回收车几乎同时到达。我一跃而起躲到了围墙上观察。只见一个身着制服的人类从车上跳了下来。好熟悉的人影啊。我心里微微一震。他用一把螺丝刀揭开了类人机胸前的面板,按了里头的一个按钮,然后对着那里说道:“喂!是编号5973号类人机的机主吗?……您的这台类人机已经报废,资源回收站将依法进行回收处理,特来通知您一声。”我认得这个声音。是阿浩。绝对是他。“阿浩!”我情不自禁的叫道。他抬头看到了我。我读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和惊奇。我眼里的他也似乎消瘦了。他张开双臂迎我入怀。我一跃而起落入他怀,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离家的孩子总是在陌生的地方有意无意地寻找与家相似的味道。找到了就是不期而遇的幸福。这一刻我听见了他的心跳,是一首安然的摇篮曲。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语:“你可不能乱跑。”然而,我突然意识到我眼前得男人,竟然成了杀害类人机的凶手。我一猫抓就准备朝这瓜皮脸上打去,可死我又舍不得下去狠手。只得提醒他:“阿浩,你变坏了。”他抚着我的头,如同我年幼时我生气他哄我一样。我就这么容易在阿浩得手里妥协了。他先把我放进了车里。然后又将9573号类人机装进了车厢。这是一辆自动驾驶的车。阿浩的工作似乎就是用人类的判断来确认类人机的死亡。他就是类人机世界得死神吧。☆、十三.酒馆是个小水池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阿浩的工作。没想到一见面他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死神”。难怪阿芒称这是“一份让该死的机器从世界上消失的工作。”阿浩把我带去了他的工作地点——位于城郊的资源回收站。资源回收站是这座城市建造出来专门处理类人机的地方。回收员也是为数不多还没被类人机夺取工作机会的职业。这里有很多同阿浩一样闲不住的人。在这个不需要奋斗的时代里。他们工作的目的也和阿浩一样: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说实话我一点不喜欢这里,尤其是当我知道那个喜欢给阿浩出馊主意的阿芒也在这里的时候。这里每天都有报废的类人机被车辆成批地运到这里。然后都会像9573一样被大钳子扔进粉碎机碾压成废料。然后成堆地曝露在场子外头。尽管在阿浩看来这不过是在处理没用的“垃圾”,但在我看来这里充满了死亡。“任何情况下智能型类人机都要一律进入销毁环节,不得二次启用。”站长伯伯每天都会在广播里重复着这句话。“这些钢铁会被扔进熔炉重新锻造。”阿浩对我说过。我想他们还会重生吧。阿浩不太喜欢带着我外出工作,可是他又太忙,没有时间管我。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在回收站游荡。我喜欢去站里的一个格调古朴的老式酒馆溜达。猫在任何时代都是天然圈粉神器,有猫是光荣的。这是我生而为猫悟出来的真理。我会像一个西部牛仔一样大大方方地走进去。然后巡视里面的每一张陌生的脸。而我的出现经常会引起酒馆里的轰动,没办法,魅力使然。我喜欢听来这里消遣的人聊天,虽然他们经常聊的话题无非是讨论自己什么时候会失业以及抱怨肉眼判断类人机死活的这项传统技术将面临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