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终有一些代价是他无法支付的。他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亲手养大的兄弟……也失去了她。她躺在床上,因为疼痛而颤抖着,失焦的目光望着天花板,无意识地呼唤着那个他们都知道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心痛到极致,反而只剩下空洞的死寂。皇帝无言地握住她的手,用毛巾轻轻擦去她掌心、额头和脖颈的冷汗,只期盼相似的五官可以给恍惚中的她一些安慰。为了防止形成止痛药依赖,医疗组很快就不再给洛纱吗啡。接下来的卧床期,疼痛只有靠她自己的意志力来熬过去。战时皇帝异常忙碌,所剩不多的私人时间全部花在了她身上。但洛纱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半梦半醒中休息,只偶尔会睁开眼睛轻轻地叫一声陛下,皇帝只能从脑电波的活动来判断她是不是睡着了。后来这是病房里最常见的一幕,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的黑暗里,少女很安宁地阖着眼睛,而陛下隔着一点距离,站在她床前静静看着她,久久一动不动,直到不得不回去继续工作。直到☆、71、哥哥洛纱的表现太正常了,可是这样的正常反而让皇帝相当不安。他很想不错眼地盯着洛纱,可是逐渐胶着的战况让他并没有这样的时间。某种阴翳正在他的内心盘桓不去,她的表情太安静了,这样的神色,不该出现在一个从前如此活泼跳脱的年轻女孩上。在晃神的刹那,他经常错觉,也许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像一个易碎的梦境消散。洛纱每天接受精神域检查,医疗组24小时关注着她的脑电状态。现代医学对抑郁状态的诊断已经很精准,可皇帝还是放不下心,最后索性将住处搬到了病房隔壁,以便有任何状况能第一时间赶到。又是半个月过去,在打上石膏之后,疼痛已经不到辗转难眠的地步,她逐渐能睡得比较安稳了。只有一次深夜,睡梦中她忽然眉头紧拧,发出微弱的呻吟,手脚剧烈地发抖,仿佛溺水的人在挣扎。皇帝心脏狠狠一跳,随即意识到她是在做噩梦。他扶着少女的脸颊,沉声将她唤醒:“纱纱?纱纱!”洛纱睁开眼睛,却过了很久很久才说话。“我发现了……”她的目光与他相交,里面含着几乎令皇帝心惊的悲伤。“那时候……我感觉头很痛,我当时已经觉得这很像被脉冲攻击的症状,原来是因为这个……但我没有说。如果我早点说出来,也许就不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