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外门弟子修为尚浅,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王水易低声道,“峰主,不如就去村里暂歇一晚吧,就这一日了。”顶着众人充满期冀的视线,花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掏出一吊钱,对于松道,“麻烦你了,这歇脚钱你收着吧。”于松连连摆手,“用不着用不着,俺哪能收你们的钱……”花琅突然凑近于松。她不容拒绝地将钱塞进他的手心后,重新与他拉开距离。“收着吧,今晚就叨扰你们了。”花琅面上无波无澜,心里却疑惑了起来。这于松身上的气息,确实是凡人无疑,但罗水庄世代以种田为生,他的虎口却没有丝毫厚茧,倒不像是干粗活的人。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而且这几日,他都没有露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于松披着蓑衣,护着一个油纸灯笼,他走在前方引路,花琅一行人则跟在他身后,支起灵气抵挡暴雨。白日里看起来不过百步的路,在夜间变得无比漫长。四面俱是深色雨幕,仿佛身处无光海底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好在近村种着不少白槐树,提灯望去,冲洗得干净的新叶印着光,晶莹亮斑流转,犹如颗颗珍珠。走着走着,谢寒惊忽然俯下身,像是捡到了什么东西。花琅侧头看去,他正伸着手,指尖上一抹血红刺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花琅低声问道,“怎么了?”谢寒惊捻了一下指腹上的血珠,回道,“师尊,这似乎是朱砂。”朱砂?花琅低头看去,灯光晃动间,树根旁,涓涓细流里果然带了丝红。“哪里来的朱砂?”谢寒惊观察片刻后道,“似乎是从这树上流下来的。”花琅撇头看去,这树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看不出什么痕迹。“树上怎会有朱砂?”谢寒惊伸出手,在雨水下洗去了朱砂,“槐树性灵,应该是村民们在树上刻写朱砂祈福。”花琅不懂这些习俗,但地上源源不绝的血色看得人发毛,她连忙收回视线,和谢寒惊赶上大部队。进了堂屋,点起灯,环境瞬间干爽明亮起来。于松垂下脑袋,不自在地挠挠头,“时候不早了,俺就先走了,仙人们早些歇息吧。”等他出了屋子,王水易才后知后觉地嘀咕道,“真是奇怪,我分明记得于虎鼻梁和下巴也长着两颗痣,这对父子,连官痣都长得一样?”“师兄,什么官痣?”有人问道。王水易抬了根板凳坐着,他道,“当初拼酒的时候,于虎说他那两痣是什么‘官痣’,他无心官场,想以后来青莱当我师弟,可我倒是没看出来,他那两痣有什么特别的。”众人收拾着屋子,闻言有人笑道,“师兄,都好几年了,你连人家脸上两颗痣都还记得啊?”“我下山的时候,险些连我爹都不认识了,王师兄肯定是在吹牛呢。”“说不定是把哪个凡间相好的痣,给记错到别人身上了!”“好啊,敢编排你们师兄……”王水易嚷嚷着,假意挥起拳头冲过去,众人连忙嬉笑着跑开。花琅本就疑心于松,听到王水易他们的话,她思索片刻后,转头问谢寒惊道:“这件事,你怎么看?”这种事情,她早该问问男主才对,他可是唯一一个有主角光环的人。谢寒惊正思考此事,他道,“王师兄所见未必是虚,但这二痣巧合,也不能算什么铁证。”花琅点头,“嗯,确实如此。”谢寒惊问道:“师尊打算怎么办?”花琅看着院门被合拢、犹如巨兽闭上大嘴,她道:“不急,既然我们已经住进村子,若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也藏不了多久了。”谢寒惊道,“今夜雨大,弟子可以潜入村中观察一番。”花琅立马阻止道:“不行,等雨停了补完阵法,你就随他们一同去罗垠秘境,这里的异象我自会去调查。”谢寒惊不愿与花琅分开,他下意识道,“师尊,秘境一事不急……”花琅立马打断他,神色不容分说,“好了,秘境开放近在眼前,这件事你放在心上,务必要在开启之日赶到。罗水庄若真有什么问题,青莱就在十几里外,难道还怕无人赶来不成。”跟你商量两句,怎么还自告奋勇上了,差点就被男主带偏了。看着谢寒惊垂头应是,花琅才松了一口气,满意地回了屋。几人分了屋子,时间就已近寅时。今夜还未合眼,时间就已过了大半。花琅叹了口气,刚要坐上床,才关上不久的门就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