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你们人类的臭药。”但等花琅掏出药时,他鼻尖微动,依旧背对着花琅,手却诚实地伸了出去。花琅刚将药盒放在他手上,他就迫不及待地撤回手,肩膀一耸一耸,认真地扒拉起了盒子。花琅道,“我得先离开了,今日之事万分抱歉,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的药,就来青莱向守门弟子报‘花琅’一名,”说完,她又不放心地补充道,“来青莱时,记得藏好你的角和鳞片。”半蛟掏着药丸,这可都是好东西,人类真是太奢侈了。他头也没转,利落道:“知道了,不送!”花琅踩着池水转身,脚步沉重。她看着挂上晚霞的天,心中却难免带上失落与茫然。即使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另一个试炼点,时间肯定也来不及了,如果错过内门遴选会发生什么呢?刚穿书的时候,系统好像告诉过她,主线彻底失败的时候,世界会迎来规则的崩塌,而她也会被崩坏的世界彻底融合。这一席话的概念极为模糊,花琅本想追问,系统却像是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一般,不再回答她了。“咔——”一道极为沉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与之同时,整片池底都剧烈抖动了起来。花琅被突如其来的地动晃了个趔趄,她在池中站稳,怔然地回过头——一截树根从池底破出,猛然贯穿了正倚在石上的灵蛟!灵蛟光裸的身躯被硬生生顶到了半空中,血红的树杈从他的肚腹刺出。那扭曲干枯的枝头上,还挂着如碎布般的肉条!方才还在绞尽脑汁,和人类药盒斗智斗勇的灵蛟躯体犹在痉挛,手指却已无力地松开了。棕色的丹药从终于打开的盒中滑落,砸进了池里,发出微不可及的落水声。花琅仰头,从灵蛟身上滚落的、大颗发烫的血液就这么直直地砸在她的脸上,这样轻微的力道却几乎将她砸得晃动……一切就如秋风卷起落叶一般,猝然、又缓慢。花琅尚未能理解时,事情就已发生、又好似终于结束了。考核其二大片大片的血液从灵蛟的身体里涌出,转眼又被树根吸收得一滴不剩。花琅迟钝地眨眼,血红几乎灼伤她的双眼!她的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荒谬和愤怒。她冲了上去,试图阻止这一切,可已经来不及了……灵蛟脖颈软下,身躯渐渐枯瘪下去,将树妖的身影漏了出来。树妖满足地喟叹一声,枝条灵活地翻转,躲过了花琅的攻势,随后不急不缓地抽回深扎在灵蛟腹内的根系。失去着力点的蛟尸从空中直直坠落,又被花琅飞身接住。灵蛟本莹润光洁的皮肤暗淡皱缩,紧紧贴在骨架上,显出几分可怖。花琅固执地向尸体输去灵气,可就如水入竹篮一般,灵气毫无留恋地从灵蛟的身躯中流溢而出,它的妖丹已经被挖掉了!灵蛟尸体逐渐凝缩消散,迷离惝恍间,星点灵气犹如只只轻蝶从它体内飞落,最后一只蝶振翅离去时,灵蛟已然化作了半尺长的蛟尸,静卧在花琅臂弯中。“哈哈哈终于,我终于突破天阶了!”树妖扭动躯干,随着它的动作,树干上凸起一张张脸来——兔妖、虎妖、蛇妖……甚至是人脸,交替间,树皮高高凸起,模样极为可怖。仿佛是有无数条怨毒的幽魂被困于树躯中,又挣扎着想要逃出来一样。“灵蛟的妖丹果然美味,不亏我等了上百年嘻嘻嘻哈哈哈哈。”短短一句话,树妖的声音便在尖细无辜和粗粝浊重中反复切换,回荡在池中时,犹如鬼音一般可怖。花琅任它自语,低眸将蛟尸仔细收入戒内放好,她收紧掌心,终于看向树妖,沉沉道,“是你故意诱导来番鸿山的修士,告诉他们这座山上有蛇妖作乱?”“哈哈哈你说那群蠢货?我一路跟着这蛟,吃尽沿途数个村庄,本来以为没有机会品尝到这蛟丹了。没想到,那群人类居然真的相信我说的话,找来这么多人剿妖,多亏你们耗尽这灵蛟的灵气,才能让我得手!”花琅虽已猜到实情,但真正听到时,心还是不由得一坠再坠,她握紧天疏,哽了半响才冷冷道,“你作乱人间,又视生灵为草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花琅向着树妖盘虬在池底的茂密树根攻去,笛音如晨钟激荡,轰然数声炸裂间,木屑腾飞!“真是口出狂言!若是之前,我可能还会忌惮你三分,可现在我已食灵蛟,还会惧你一个小小金丹?”细灰未散,树妖的嗓音伴着无数枯枝袭来,数十粗长黑褐的枝条行动诡谲,宛若巨蟒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