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他房间厚重的窗帘紧闭,只开了一盏灯光微弱的睡眠灯。少年的身影变得模糊又虚幻,乍一看,他依旧是那个身形纤瘦,体型窈窕,前半个人生都在为他的运动员事业节食锻炼的少年花滑天才。他藏身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包裹着他的阴郁的情绪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些忧伤的气氛。忧郁的氛围感让他美貌更甚从前。然而视线一晃,美貌的少年马上又变成了一只可怕怪物模样的人。全身都被严重地烧伤,身上一丝好皮也没有,红色的、突起的肉,看着就让人反胃。他在极致的美貌与丑陋之间来回切换,一会儿在天堂,一会儿在地狱。没精神崩溃,已经算他意志力胜于常人。更为火上浇油的是,脑海中也有声音在和他吵架。“你这个废物,快点给我出门。你之前不是约满了一个月的训练吗?赶紧给我出门去,让大家都看到我们有多美。说不定她就会回心转意了。”“快点啊,快点给我出去!”那道声音一直在用力地催促着他。asher的外表之所以如此频繁地发生变化,也是因为他拒绝服从声音主人的命令而被它降下了惩罚。它要让这个愚蠢的人类看看,没有了它的帮助的他,究竟是一个多么丑陋的存在——一个即使再有财富和地位,都会被人一辈子在背后诋毁的烧伤怪物。在江煜弄出的火焰中,这极小一块的物质,躲过了主体的感应链接,藏在了asher的身体里。它如同伊甸园里哄骗人犯罪的毒蛇,诱惑asher把它吞进了肚子里。这条毒蛇的真实身份不完全算是江煜的肉块。在众多肉块中,江煜有一团格外离经叛道的肉块,曾经吞食过一名人类。人类基因的杂质被那团肉块集中存放在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时间一长,它们发生了粘连的现象,再也无法脱离出来。这团杂质又和那块肉块发生了分歧。因为那块肉块计划和另外一块仓库中诞生的肉块假意投奔主体,于是不赞成这个计划的杂质便被它残忍地剜下抛弃了。杂质不是纯粹的怪物,它和人类融合,带着人类的邪恶与贪念。被抛弃的它用尽最后的力气,唤醒了昏迷的asher,哄骗他将它吃了下去。两种生物融合在一起,他们现在是一种全新的生物。因为asher的身体除烧伤外一切健康,他本人的意志又是那么强烈,杂质肉块在他身体中占据的比例也很小,所以占据拥有身体所有主导权的依旧是asher的意志。妄想操控他的怪物只能通过反复让他看见自己烧伤的丑陋模样,而逼迫他精神崩溃的办法来抢夺身体的控制权。可惜asher偏执的程度也超过正常人类的极限,他吃这一套没错,但这并不足以打败他最后的心理防线。杂质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去?”“”asher无视它,给那个雀斑男孩转了一笔不小的钱。男孩在聊天框中对他道歉,说自己没能接近林溪谣。asher随便回了几句安慰的话,看起来似乎是个挺不错的人。实际上,现实中的他却阴沉着一张脸,从嘴里咬牙切齿地骂了声“没用的废物”。杂质对他表示鄙夷:“你也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你们人类都这样。要不是我,你能拿走家里所有的钱吗?”asher拥有怪物的一小部分后,面对那些讨厌的亲戚叔伯,他起初还维持着表面礼貌亲近,实际上在内心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的态度。谁知道这些人渣们忽然良心发现了一般,纷纷在报纸上、警局、信托基金的负责人面前自己揭发自己犯下的罪行。由于这些人自爆的行为,留给他们这一代人的大部分家产都可能落入asher的手中。他即使不用拼命去当运动员,不用那么优秀,也能像他的草包亲戚们一样,过上一个绝对幸福富足的人生。报仇后,asher自然是得意的。偏偏造化如此爱捉弄人,如哈姆雷特的戏剧一般,他的前半生都由巨大的仇恨推动。它们组成了他人格的一部分,如此简单轻松地将仇恨宣泄,他在汹涌的快意退潮后,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空虚。而且事实上,他如今的处境也实在算不上好。林溪谣只是被怪物缠上了,而他却在和一只怪物共生。怪物的肉块在蚕食他的情感和理智,asher不会后悔当初为何要贪心地去招惹林溪谣,还是在她再三提醒之后。他只会恨自己为何输给了纠缠她的那只怪物。害他与得到她的唯一机会失之交臂。如今,和另一只怪物融合的他,是否还有战胜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