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道人把他挤到一边儿,跟寒星鸠并排站到叶昱玄身边,三人一起查看马车里的两人。陈唐九瞪着眼睛被围观,脸都红透了,此刻无比羡慕昏迷不醒的柳爷。寒星鸠对叶昱玄说:“这是煞局,陈掌门试图破局,遭了反噬,连着被做煞的人也受了重创。”陈唐九:?怪我咯?榆木道人怪笑了两声,说了声“我来”,转身回客栈拿了个白瓷碗,里头装了少许的白酒。他念了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指缝间夹着的黄符纸“嗤”的一下燃起来,在空中晃了晃,等那符纸烧到了根儿,用力在酒里熄灭。伴随着烧酒的香味,一股青烟腾起,符纸燃的极快,碗底的酒和着纸灰变成了浆糊样。榆木道人把碗递给眼睛溜圆的苏行:“小孩儿,喂陈掌门喝了!”苏行不确定地问:“这玩意儿,真能喝吗?”“哎?我说你这小孩儿!”榆木道人佯装生气,“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你能看上的人?”苏行接过碗,嘀嘀咕咕:“问问还不行啦?”他爬上车,溜着边儿挤到陈唐九身边,看他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碗,忍不住生出了幸灾乐祸的心思。这有什么可怀疑的?给小九喝纸灰,这不是挺好吗?哈哈!他憋着笑,陈唐九却已经把他看透了,心里暗骂着“损友”,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抬起脑袋,小半碗浆糊一点不剩地灌了下去。烈酒入喉,一片火辣。等那一坨软烂胶黏的东西滑入胃袋,陈唐九感觉自己能动了。不愧是道门掌门人!陈唐九服气,但只会在心里偷偷夸。他从车上蹭下来:“老道,还有柳爷呢!赶紧弄他!”榆木道人上前查看柳缇,不忘揶揄:“陈掌门,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你!崴了吧?”陈唐九被戳中痛处,心里头闷闷的,一声不吭。寒星鸠拍了下他的肩:“这里交给道长就行,里边儿坐吧!”陈唐九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寒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得了钟……三火的信儿,昨天连夜赶回来的。”“三火的信儿?”陈唐九眨眨眼,“怎么?三火能联系上你?”寒星鸠笑了笑:“不一定,随缘,缘分到了,天涯海角也能寻到人。”陈唐九觉着他的样子像是在遮掩什么,但又说不上来什么。苏行却显得很高兴,踏着小碎步跟在寒星鸠另一边:“姓寒的,这都好几个月了,你去哪了?是不是真去浪迹天涯啦?”“没有。”寒星鸠侧头看他,“风餐露宿可不好过,苏少爷怎么看着还挺兴奋?”苏行提起衣摆:“嘿,我早就想出去闯江湖了,就像古代大侠客那样!呔——”说着,他做了个双手擎剑前刺的动作:“可惜我爹不让!”“那等将来有机会,我带苏少爷出去玩一趟。”“真的?”苏行眼睛都亮了,“看不出来,你人还怪好的嘛!”“怎么?我以前表现的不够好?”“差点意思!”羊皮卷还放在桌上,摆放的有些随意,像是被丢弃的废物。陈唐九看了它一眼,沮丧地一屁股坐下,掏出手帕,擦脸上残留的花粉,借机掩饰尴尬。很快,榆木道人扶着柳缇进来了,吩咐陈唐九:“给你朋友倒杯水。”陈唐九翻开个茶碗,惊诧:“这就好了?”柳缇明显还在发昏,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也亏着老道体格好,没被他两百斤的身子压垮。他不认识榆木道人,睁眼就看到一张皱巴巴的脸,被吓了一大跳,加上自己头重脚轻,还当他是拍花子的老乞丐。见到陈唐九,他总算是见了亲人:“我说小九,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怎么换地方了?”陈唐九心里的一颗石头也落了地,上去扶他:“柳爷,昨天的事你都不记得了?”柳缇摇头。“昨夜谢班主翻墙去找你来着?”“有吗?没有吧?记不住了!”劫后余生,苏行在一旁“咯咯咯”地傻笑,陈唐九给他说了个大概,当然,半夜窥见的细节肯定不能告诉他,就这,都把他吓出来一身白毛汗。他对榆木道人和寒星鸠千恩万谢的,知道人都不差钱,就拍胸脯打包票说,今后在保定城遇到什么解不开的事,就来找他。实际上,他觉得这票人太可怕了,一看就不似小九那种纯良之辈,不想扯上半点关系,就借口要去谢班主那边听戏压惊,跟几位告辞。闵瑾砚见状也跟他走了,苏行看着也有点不想走,但一想柳缇和闵老板都不会赶车,他不得不跟着充当车夫,各自送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