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火瞥见了,目光不由自主柔和了几分。“陈宁烛是陈宁烛,你是你,无需介怀。”“不是啊!”陈唐九脸红了一下,着急地拉住他的手,“我就是想见见咱师祖长什么样,再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人家神降门的家底都够徒子徒孙好几辈子坐吃山空了,咱们傀门怎么会这么穷,师祖他肯定藏了很多私房钱!”三火一听,猛地把手抽回来,指着他的鼻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放下了。-十多天面对面同行下来,陈唐九发现三火虽然表面看起来性子冷,实际很好哄。路上无聊,长途马车坐得人身体发僵,他有时候会帮三火揉肩敲腿,也没指望能有什么回报,没想到,昨天三火居然放出纸傀到树顶采了一大堆小红果给他,酸甜多汁,口味很特别。陈唐九知道三火不爱吃零嘴,这两天自己有点咳,他是给自己采的。这哪里是野果?分明是友情的见证!这一路上,要么风餐露宿,要么荒郊野店,今天恰好在下午进了宁阳县,陈唐九就跟三火商量,反正明个儿就到地方了,能不能在县城里住一宿。三火说:“不行。”陈唐九气得够呛。他就知道答案肯定是不行,但三火的态度太伤人了,自己辛辛苦苦陪着一路过来,吃不好喝不好外加上火,嘴都起泡了,现在不过是想好好休息一晚,凭什么这么直白的说不行啊!他往车厢壁上用力一靠,双腿一蹬,撒泼耍赖:“我今天非得住店,住大店!不然我不跟你去遭那罪了,我要回保定,你自己去吧!”三火眼底露出一丝罕见的无奈,却什么都没说。马车缓缓进城,陈唐九发泄似的叫秤砣找了家大客栈,包下一间小院。包下小院不是因为陈唐九赌气乱花钱,更不是变大方了,而是宁阳县这小地方物价本来就低,加上没什么客人,客栈能揽个客人都不容易,别说包小院,就是包下客栈一晚也没多少钱。老板态度也是极好,殷勤地给他们张罗了四菜一汤,又坐在邻桌跟他们闲磕牙:“几位是要去爬泰山吧?明天紧着点走,一天就到泰安了,在泰安歇歇脚,三更开爬,陈唐九领着秤砣外出赏花的时候,天还没亮透,院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到三火那屋敲了敲:“三火,走哇?看杜鹃山去!”半晌,屋里才传出冷冷的声音:“不去。”爱去不去!陈唐九朝秤砣歪着脑袋使了个眼色,俩人就开开心心去了。客栈掌柜诚不骗人,一出北城门,迎面一片火红,成片的杜鹃从崖顶一路铺下,半面山坡都被烧着了。等到了山边的小路,从下而上去看更是壮观,这天才亮不久,就有不少志同道合的赏花人了。秤砣感叹:“少爷,真好看嘿!”“是好看,还香!”陈唐九从地下拾起一朵被风吹落的花,嗅了嗅,不由自主往前迈进。“哎!”有人在身后拉住他。陈唐九踩在厚厚的粉红花毡上,回头见是个穿着短打的年轻人,就问:“怎么了?”那人提醒:“天阴,最好不要过去!”“为什么?”“万一沾上了花精有你受的!”陈唐九没带乌沉丝,但这光天化日的,不至于的吧?没听说哪家妖精看天气出门的!于是朝他拱了拱手:“多谢提醒。”但也没听劝,大摇大摆就往里去了,惹得几个赏花人议论纷纷,大多是说这憨货自找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