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是!”秤砣这才小跑回马车。“傀门声望”是三火的软肋,他果真来了。他冷着脸质问:“你又在外头胡乱应承什么了?”“你看,咱家乌沉丝失灵了!”陈唐九从口袋里揪出一小节漆黑的丝,“我揣着呢,却感觉不到里头的鬼,咱们傀门法宝灵力不行啊!”“都说了里头没鬼。”“不是,没鬼的话进去的人怎么不见了?”两个人往楼前看了一眼,发现几名警察正在拿长绳子往腰上捆,像是还要进。陈唐九乐了:“这主意好啊,就算出了事也能把人拉出来。”“要是真出事,拉出来还有什么用?”陈唐九顿时幻想出绳子另一端拉出来一串残肢断臂的情形,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警察们进去了,县长管家掏出怀表,不停看时间。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麻绳在半空悬着,偶尔晃荡两下,跟刚才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管家慌神了,旁边的警察署长也慌神了,警察跟拿农具的百姓不一样,盒子枪都是上了膛的,这咋也没了?警察署长耐不住了,吩咐手下:“拉,快拉出来!”扯着绳子的警察们拔河似的猛一用力,却拉了个空,几个人一个压一个朝后倒,摔成一摞。绳子被轻易拽出来,没有陈唐九想象中的血尸,但绳头是断的。好像一个炮仗扔进鸡窝,外头的百姓炸了,胆小的已经往县城方向跑了,嘴里喊着“鬼楼吃人了”。警察署长甩着手:“完了完了完了!尚管家,这可怎么办啊!”有人喊:“咱们从外面把它拆了吧!”有人附和:“对,咱们拆了它!”有人反驳:“不行,这鬼这么凶,万一以后报复我们怎么办!”没人敢再吭声。陈唐九有点着急,他降妖除魔虽是为了钱,但干久了也生出了一股子正义来,见不得妖邪横行。“三火,管管啊!”“要管自己管。”被他一刚,陈唐九来脾气了:“管就管!”他整了整衣服,吆喝着“让一让”,领着秤砣大摇大摆分开人群,三火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人流合拢前跟了上去。倒不至于要命,但这傻货被人打断腿也不好,耽误赶路。陈唐九一亮相,包括警察署长和尚管家在内的所有人都打量他,尚管家问:“你哪位?”他昂起下巴,表情倨傲:“我乃傀门第十五代掌门陈唐九,专平妖诡之事!”“什么意思啊?你能解决鬼楼里的鬼?”陈唐九深沉颔首,抬手用食指和拇指相互搓了搓:“捉鬼不难,但得耗大量法器,这个挑费……”尚管家说:“那正好,我们家小少爷和小小姐丢了,县长正悬赏呢,提供消息者,赏十个银元,要是能将人找到,赏一百个!”“一百?少了点。”陈唐九朝门里指了指,“几十条人命呢!”尚管家一想,也是,一百银元是找孩子的赏钱,这得加钱。“那你说,多少?”陈唐九伸出五根手指,示意五两金。这对他来说是相当便宜的价钱了,还是看在河间是乡下地界的份上,可尚管家依旧为难。“掌门先生,这钱是我们县长自己出的,一下可拿不出那么些……”话音未落,三火很轻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到了门前。警察署长叫道:“唉,那谁啊?可不行乱进!”陈唐九也喊:“等等!”干什么呀?我这价钱还没谈拢呢!三火头也没回,抬手在敞开的门板上敲了敲:“傀门钟姓,路过贵宝地来拜码头,烦请高抬贵手放人出来,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陈唐九震惊:“你干吗呢?跟鬼谈判啊?”三火回头,食指按在唇间,让他噤声,然后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台阶边缘静静等待,眸子被门内的黑暗染成浓黑色。不多时,黑暗里响起拖沓的脚步声,刚才进去的人们慢吞吞走出来,脚步虚浮东倒西歪,像是喝了一整夜的酒,个个眼神迷离。尚管家惊了,朝陈唐九拱手:“掌门先生,失敬啊!这到底是……”陈唐九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摆摆手,心说你到底个啥,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好了!人们一拥而上,分别接住自己熟识的人,打听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楼里挂的全是骨头架子!是人的骨头,大小的都有,就在房梁上吊着,一排一排的!”“有白衣服的女鬼,身上全是血,不停往下滴,还有恶狗,四个脑袋八条腿,叫的可凶了!”“我一进去就动不了了,也不能说话,楼里密密麻麻的臭虫,爬了我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