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跟在车边小跑了好几步,用力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秤砣,瞎了你!”秤砣一个机灵,刚要发火,见到是苏小少爷,顿时变成了笑脸:“哎哟,苏少爷,柳署长!”听到动静,陈唐九掀开车帘:“柳爷,好久不见。”是好久了,从上次被他拉着去跟吴大帅的闺女相亲,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柳缇拐着脖子往里瞅,瞅到了表情淡漠的三火,笑呵呵打了个招呼。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对三火早没了当初那些花花肠子,但架不住天生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儿,绝色美人儿都是有脾气的,他能理解。陈唐九抬手晃了晃,拉回他的视线。“柳爷,今天不忙?”“别提了,这几天到处抓那个江洋大盗!狗东西,昨晚蹲了一夜总算给逮住了,这不才过完堂嘛,还想找你们聚聚呢,去找闵老板不在,问了苏少爷才知道你要出门!”“陪三火出去一趟办点事,过一阵回来咱们再聚!”“苏少爷说你要去蓬莱,道儿可不近,这样……”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这个拿着,我爹那辈在泰安有亲戚,是他堂哥,我堂大伯,但也很多年没走动了,你要是路过的话就到那落脚,也算顺道帮我探望探望,他们是当地望族,你不用客气,在他家住可比住客栈舒服多了!”“放心吧,差不多远近,要是好走的话,我们就从泰安走!”陈唐九接过纸条看了看,上头写着一个详细地址,心里忽然一动,“泰安是不是泰山那地儿?”“就是那!”柳缇嘿嘿一笑,趴上窗沿,“还有好事呢!”“什么好事?”“我爹前两年就说,我那远房大伯家的闺女长得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你要是见了……”柳缇一通挤眉弄眼,陈唐九立刻就明白了,才想回应两句,就觉得一股凉意窜上后背,顿时吞了吞口水。“……不,不用了!”“是骡子是马,你先去看看嘛!万一看对了眼,咱们有这成关系在,也好说话,是吧?”柳缇恨铁不成钢,“你整天这也不用,那也不行,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媳妇啊?”陈唐九想想也是,自己要是这辈子找不到媳妇,那陈家不就完在自己手里了?哼,钟三火,你凶什么凶!我陈家才是傀门正统,陈家断了,就等于傀门断了!想到这儿,他腰杆又硬了:“行,那我去看看!”柳缇笑得猥琐,苏行一个劲儿捣他后腰他都没反应,兴致盎然地对陈唐九说:“看看,看看,说不定咱俩能成亲戚呢,嘿嘿嘿——”苏行偷瞄了眼三火的脸色,用力把人往后拽:“赶紧让小九走吧,人家还得赶路呢,这都过晌了!”柳缇被他扯着后退,埋怨:“咱们跟小九这一分开最少俩月,跟他多说几句不行?”苏行尖着嗓子训他:“说什么说啊!回来再说呗!”俩人嘀嘀咕咕目送马车离开,柳缇一转身,突然摔了个大马趴,地上一块西瓜皮被他踩得稀碎。柳缇一边被苏行扶起来,一边招呼旁边的手下:“哎哟,哪个王八蛋乱扔西瓜皮啊,来人,给我找到人,罚款!”陈唐九眼看着柳缇摔倒,又眼看着一根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鱼线倏地从车窗收回,震惊了。“三火?”“活该。”陈唐九觉得这人上来一阵怪莫名其妙的,今后还是少惹的好。出保定城转眼三天,陈唐九始终都秉持着这个想法,尽量少的跟三火说话,没事就闷头拿着《傀门大事记》看,像是想要看出朵花来。他有东西消磨时光,倒还好,可三火竟然也耐得住,如果陈唐九不主动找他,他能安静一整天,让陈唐九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天,在经过河间地界时,官道旁呼呼啦啦围上一大群人,路都被堵了,马车不得不停下。陈唐九问:“怎么回事?”秤砣抻长脖子朝前看,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少爷,一群百姓围住道边一个院子,听不清嚷嚷什么呢,咱们过不去呀!”陈唐九活动着脖子,问三火:“下去直直腿不?”两人下车,身边还有人陆续往热闹处跑,陈唐九好信儿,随手拉住一个中年妇人:“大婶子,你们这是干吗呢?有人发粮啊?”“发什么粮啊!”妇人没好气甩开他,“那是鬼楼,只进不出的,还能给你发粮?”只进不出?那不是貔貅吗?“鬼楼啊?闹鬼吗?”知道很多地方都有类似的诡异传说,陈唐九打听,“那你们这是?”“我们县长的一双儿女丢了,有人说看见被带进鬼楼了,乡亲们一块儿来要人呢!”妇人恨恨地说,“这鬼楼在这也不知多少年了,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的,官府出面都端不掉,人一进去就迷路,有的就那么失踪了,有出来的也疯了,一直说里面很多鬼,几次想用火烧,这火都还没起来,就晴空霹雳电闪雷鸣的,哎哟,但这回不管不行了,那俩娃娃才五岁,可怜见儿的,所以大家伙儿一起来,看它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