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瑾砚的瞳孔恍惚地颤动着,旋即变得坚定,点了一下头。听说是三火弄的,张无聿以为又是什么变戏法的玩意,就没那么害怕了,无奈是真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叫嚣:“跟老子耍把戏是吧?看你是不想活了!”“啪!”没拿枪的那只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你他妈……”“啪,啪,啪……”清脆的耳光实实诚诚往脸上招呼,很快半边脸又红又肿,皮肤透着亮。张无聿怂了,歪着猪嘴嚎叫:“别别别,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错了错了——”他哭爹喊娘好半天,三火总算是大发慈悲停下,问闵瑾砚:“你想让他怎么死?”闵瑾砚惶恐摇头:“三火,不能杀人!”三火说:“他不死,就会把我们赶出城。”张无聿赶紧喊:“不不不,不赶不赶!”三火当他的话是耳旁风,问闵瑾砚:“他以后还惦记你怎么办?”张无聿又喊:“不不不,不惦记不惦记,我再也不敢了!昨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是真心喜欢闵老板,昨天是个意外……不说了,闵老板以后是我爷爷!诸位都是我爷爷!”三火看了他一眼:“吴大帅不会善罢甘休。”张无聿快哭了:“不不不,什么无大帅有大帅的,我这就跟他断绝关系!”三火轻慢地眨了下眼:“饶你一回,今后再敢骚扰,就把你和你的人扒光了挂城头上!”张无聿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您想怎么挂就怎么挂,给我留条裤衩子就成,我今后指定绕着几位爷爷走!”“噗嗤”,苏行没忍住笑。禁制一解除,张无聿屁滚尿流地跑了,谁也没想到这件事是这么个收场法。谢班主撩开额边的流苏,仔细打量三火,满眼惊艳之色:“小九,这位是?”“是我同门,叫三火。”陈唐九没心情过多寒暄,朝谢班主抱拳,“抱歉,谢班主,今天连累你了。”“可别跟我这么见外,不过刚才多险呐,我真怕那夯货朝你开枪!”谢班主拍着胸口,“放心吧,我谢家班有头有脸的客人可多呢,吴大帅也来过两回,他想回头报复也得掂量掂量,倒是你们……”他目光巡过众人,最后落到闵瑾砚身上:“闵老板,柳缇跟张无聿待的时间长,他说过,那人是个臭无赖的性子,我担心他不肯善罢甘休。”闵瑾砚难堪地低下头,几个人也都没了主意。却听三火说:“不会。”别人的话陈唐九未必信,但三火说不会,那就肯定不会。他问出众人的心声:“你怎么知道?”“闵老板被人下了咒,姓张的不过就是个身不由己的工具而已,等咒解除了,他也会恢复正常。”“什么?闵老板被人下咒?什么时候的事?”闵瑾砚解释:“我昨天去大帅府量尺,遇见了符沂白。”陈唐九睁大眼睛:“符沂白?咒门下的咒?”三火颔首:“明晚解了咒,就相安无事了。”陈唐九追问:“明晚?明晚怎么解?”三火斜眼看他。什么东西,一点知觉都没有吗?他不耐烦,转身就离开了雅艺楼,没跟任何人打招呼。陈唐九有点尴尬,冲谢班主笑了笑:“对不住,我这师弟不太爱跟人打交道,谢班主,你早点歇着吧,我们先走了。”余光却看到被自己掀翻的桌椅,下头压着碎碟子和烂瓜果,红地毡上黑一块黄一块的,一片狼藉。他赶忙掏口袋:“打碎的东西我赔给你!”谢宿按住他,把他往门外推:“算啦,赔什么赔啊,你不用管,我们自己拾掇!赶紧回家吧!”经过这么一闹,闵瑾砚更不敢离开三火了,苏行也跟着凑热闹,赖在陈家不走,美其名曰:反正明晚也要上鬼市,就不折腾了。夜深人静,陈唐九睡不着,瞪眼望着天花板,回忆着在雅艺楼的种种。张无聿那家伙真是个王八蛋,活该被三火教训!但听三火的意思,咒门更坏!三火今天露的那手是傀术的一种,叫什么来着?他实在想不起来,就记得这招很厉害,比纸偶化形厉害的多。去书架上翻来翻去,发现自己那本《傀门大事记》不见了,仔细一想,好像今天被三火拿去看了。陈唐九心思重,一旦揣上事,那就抓心挠肝的,今晚是别想睡了。他打开窗,探着脑袋往三火那屋看,见熄着灯。这都四更天了,应该睡得很熟吧?过去拿自己的书不算过分吧?想着,他趿拉上圆口布鞋,蹑手蹑脚穿过院子,推开三火的房门。